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情感,只有麻木。
“你的孩子多大了?”
“今年夏天刚5岁。”
按照贫民们的早婚习惯,可以大致推算出矿工的年龄,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
“打算让他去识字吗?”
“当然,不能像我一样。”
再次的无声平静后,他又补充道:
“绝对不能。”
詹金斯咽了口唾沫:
“我听说有些政治流亡者或者官员们的寡妇,会经营家庭式的学校,以经营者的能力和兴趣作为授课内容,但价格很便宜。”
“是的,我打算等他大一些,送他去那样的地方识字。只要不和我一样就好,不求他能学到多少。”
矿工有些不安的在自己蜷缩的角落蠕动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了一些可怕的未来。
“是的,只要识字就会有出路的。最不济也能弄份帮人抄写的营生,或者去工厂里做工。我听说,工厂里很欢迎识字的工人,工钱也比文盲高一些。”
虽然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工厂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比在矿井中工作要好。好的生活是对比出来的,在矿工眼里,詹金斯描绘出的这种生活就相当好,相当有吸引力。
“先生......”
谈话到了这里,他才第一次称呼詹金斯为“先生”,有些吃力的移动了下腰部,侧身抬头看向詹金斯的眼睛,虽然地底很暗,但他的眼睛很亮:
“您说,我这种人的孩子,也能学会识字吗?他很笨的。”
“血统是不会影响智力的,就算影响,也不会影响识字。他是正常年龄学会说话的吗?”
詹金斯问道。
“是的,第一声就是喊我‘爸爸’。”
“那他就完全可以学会识字,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矿工黑黝黝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但很真诚:
“会不一样的,一定会不一样的。”
说着,他扶着粗糙的矿道壁站起身。大口喘息几下,咳嗽了一声,用脖子上搭的毛巾擦了擦脸,冲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挥舞起矿镐,再次劳作起来。
他身上没多少肌肉,干瘦的男人后背,即使是运动起来也只能看到突出的骨骼。
詹金斯就这样看着他,然后看到他的心脏位置出现了心形的钻石。这宝钻的温度,比刚才从男孩那里获得的还要高,捧在掌心完全能够感受到那份火热。
“我不明白。”
齿轮人承认道:
“这是为什么?你几乎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会这么简单?怎么比刚才的家庭教师还要简单?”
“为了改变,为了下一代,他甘愿永不疲劳,即使是用自己的命换钱,也要改变下一代的命运。”
“改变命运?”
齿轮人摇摇头:
“命运从来都不会改变,只不过人们对命运的认知不正确,才会产生自己做出某件事后,改变了原定命运的想法。”
“这种说法我也很赞同,如果命运完全不可知,那么和命运完全不存在,就是相同的含义了。”
詹金斯看向手中的宝钻:
“真是炽热啊~”
他感叹道。
“所以我才一直认为,即使是机械也要有心,也要有情感,那才是完整的机械。在这个世界,情感乃至情绪,都是超凡力量的催化剂。”
叮当作响的挖掘声响两人都没有在意,齿轮人与詹金斯一起沿着矿道原路返回。两人边走边聊,的确像是漫步在这个时代的两个过客。
“说起命运,既然你也认为命运并非完全可知,那么你认为未知的命运代表什么?”
齿轮人又问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就比如刚才的矿工,在他自身眼中,自己以及家庭未来的生活,已经被固定在某种趋势内,就算有小的改变,也不过是从码头搬运工变成了纺织厂的工人,或者从水手变为矿工。但在你我的眼中,这个家庭充满了各种的可能性。每一个新的黎明,都有可能发生新的故事,每一个新的时刻,都有可能遇到意外事件,家庭的每一个大小决定,都将对未来产生不可预计的影响。
这个时代宏伟无比,无数的机遇和意外在等待着每一个人。未来可以被占卜或者计算,但没有哪一种结果能够做到分毫不差完全正确。所以,前方未知的命运,对于人们到底代表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