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雾水,因下也不多问,只说:“你且歇一歇,待你好转了,我送你回去。倘若你死在这里,我怕王少东家会一气之下铲平了云水间。”
梁佩秋点头应好,请他给自己一杯热水。
云水间多日未开门,哪来的热水,时年也不挠,脚步打转地跑出门去烧水。阿鹞憋了半天总算能说话了,扑过去又是一阵呜咽,胡言乱语地表达着她的开心与伤心。
梁佩秋好生安抚了一阵她才平复心情。
两人静静对视,一时无言。
梁佩秋说道:“可以和我讲一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吗?”
阿鹞忙不迭点头。
可以说,从她开始有少女心事的时候,徐稚柳就占据了她心脏的全部。窑里都说徐忠属意他,将来会招他入赘,配给她当阿郎,她自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安心等待长大的那一天嫁给他。
可她一日日长大了,和他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朝夕相处。
她感觉到他若有似无的回避,男子不得擅进内院成为他的借口,忙碌变作掩饰,他的每一个躲闪都狠狠揪住她的心。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谦哥哥待她不如往日亲密了?后来有一次家宴,爹爹喝醉了,趁机抓住他的手问:“我的女儿美不美?”
他目光低垂没有看她,却说:“阿鹞妹妹蕙质兰心,将来定能嫁个好人家,得公婆厚待,夫婿同心。”
他父亲早就没了,哪有公公?那么这个好人家指的必不是他。
她当即哭了,捂着脸跑回了房间,之后大病一场。再见他时,他正给爹爹送账册,两人在花园小径上迎面而遇,他脚步顿了顿,悉心问候她的病情。
她不肯说话,他似乎也有不忍,上前几步摸摸她的发顶,轻声喟叹:“阿鹞,你是我的妹妹呀,哪有哥哥娶妹妹的道理?”
她抽噎着说:“可我们根本不是亲兄妹。”
“你可知我有个弟弟叫阿南?”
“我听说了,他很调皮对不对?”
“确实有些顽皮,还常不听话,我离家太远,许多事鞭长莫及,也不能就近教导他,有许多遗憾。可他终归是我弟弟,我待他和待你是一样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至亲阿妹。阿鹞,当妹妹不好吗?”
“妹妹有哪里好?”
“妹妹才能永远拥有哥哥呀。”
他应是清楚一个小女孩情窦初开的心思,或许是喜欢的,是仰慕的,是想占有的,可那或许并不是爱。
她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过,自不再勉强,想着徐徐图之。
尔后见面,她请求他不要刻意躲避他,哪有一家哥哥躲妹妹的?他笑着说好,两人就又回到以前的关系。
虽然还跟以前一样,但她知道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仍旧有许多困惑,偶尔也会问他关于男女之爱,他总是蹙眉,深思之后继而摇头。
她转而会意,叉着腰嘲笑他:“原来阿谦哥哥也不懂男女之爱。”
他当然不懂。
“那阿谦哥哥,你想过将来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吗?”
“我不知道。”
“为何不知?你没想过?”
“那你说说,你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为妻?”
“这、这种事你怎么能问我?”她跺跺脚,满脸绯红,“我不知道,我也没想过!这样吧,我们俩比赛,看谁先想出来。”
后来有一晚她梦里出现个模糊的男子轮廓,那男子和她挨得极近,温热气息拂在她耳畔,她心脏噗通噗通,吓得坐了起来。
那人竟然不是阿谦哥哥。
难道她当真喜欢别人?
为此她还特地试探过徐稚柳。
那一年年关将至,白日暖窑神的祭祀活动结束后,徐稚柳被人请去喝酒,夜半熏熏然而归。她潜伏在角门的花坛后,待人一出现,踉踉跄跄扑上去,握住他的双臂,摸到他细窄匀亭的腰线,闻他身上的气息。
咦,竟和梦中完全不同!
徐稚柳愣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推开,眼眸里俱是肃然,问她夜半不睡在这里做什么?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阿谦哥哥,我可能知道答案了。”
他问:“什么答案?”
她羞羞答答地说起心事,丝毫没有一个女儿家该有的内敛。徐稚柳又惊又呆,想起心学所说的由情至性,缓而接受了她的大胆,不经意间抿唇一笑,当头月色都被羞煞躲了起来。
要说女孩家的心思有多敏感呢?徐稚柳常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