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在位快二十年,除了在子嗣方面有些波折之外,还算顺风顺水,但是到了1840年他的所有好运气都用完了。
就像清朝的气运在这一年开始走下坡路一样,道光的职业生涯也到了最为艰难的时刻。“罪臣伊里布泣血北望叩拜陛下,道光二十年七月初五,英吉利军自香港岛北上,绕过广东而于七月初十陷厦门岛,福建沿海遭英吉利军队封锁。”“七月十五,英吉利军又突袭定海,舰船数十艘,大门数百门,我定海岛上四千余将士苦战,数次击退洋人;然,定海距陆遥远,又有英军舰船封断,粮草无法运达,于十七日陷于敌手,全体官兵皆壮烈殉国。”道光皇帝合上奏折之后,闭上了眼睛。战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广州虎门之战,林则徐递上的皆是捷报,击毙数百敌军,毁敌大舰船两艘,小船十余,这让他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但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风云突变,福建浙江的沿岸岛屿接连失陷,江浙沿海已经无险可守。而伊里布奏折中最后还讲到英军于七月底拔锚北上,直奔大沽口而怎么办?”穆彰阿皱紧了脸,仿佛在那苦思冥想:“战情如此激变,就算是老臣也未曾料到。英吉利人的舰船快如烈马,火炮又猛如熊虎,此次北犯,不知大沽能不能守住。”道光沉声道:“广州能守,为何大沽不能守?”“皇上所言甚是,”穆彰阿摊开双手,“但情况毕竟还有些区别,广州战备已经半年有余,而北方则并无准备。老臣等当初也是误以为,等广东开战,再着手准备也不迟,哪知道洋人的舰船如此神速,是臣等的过错,望皇上降罪。”穆彰阿说完伏倒在地。“罢了,你们没想到,朕又何曾想到,朕只问你,如今当如何?”穆彰阿沉默了一阵,眼光闪烁,“穆彰阿,你作为首辅军机难道一点主意都没有?”“臣以为,此时当求和。”穆彰阿蓦然起身:“洋人所求不过是与我国通商而已,此次出兵也是由于林则徐在广州做事太过,日前,洋人将军懿律就发来照会,只要撤去林则徐等一干人等的官职,恢复通商便可息兵回军!所以臣以为此时求和才是上策!”道光仍闭着眼睛,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突然抓起桌上的奏折往穆彰阿身上砸去:“穆彰阿好大胆!前明皇帝如此无能尚能天子守国门,不求和不纳贡,我大清百年来只有开疆拓土的皇上,没有摇尾乞降的皇上!朕若求和,将置死伤的将士为何地?”穆彰阿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一下,仍然坚持己见:“皇上,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求和只是手段,只为了天下百姓不受这战祸之秧才是根本!古人云舍生取义,为帝王者,天下百姓才是最大的义,舍一时之名声,而救数万万百姓免于战火,才是为帝王者的伟大!”穆彰阿少有与道光顶撞的时候,大多是顺道光的毛摸,此时突然直言让道光吃惊不小。尤其那张消瘦的老脸上竟泛出正义凛然的光彩,让道光感觉像重新认识此人一般。“卿之意,朕懂。”道光挥手,“此事再议吧。如今还是先遣人去大沽以作防卫,你看谁合适?”“臣以为直隶总督琦善便可胜任。”“准了。”阿哥所偏房内,卓秉恬此时正唉声叹气,从清晨到此地,已经两个时辰都不曾停过了。“师傅,你叹够了没有?”奕忻挖了挖耳朵,“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一旁侍读的卓景谦闻言噗哧笑了出来,连忙又板起脸继续诵读。“厦门定海具以失陷,这战事是急转直下啊哎”卓秉恬又叹了口气,“只恨老夫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年岁又迈,不能上阵杀敌。哎”奕忻抬手道:“停,停,师傅关于战事我们之前不就探讨过了?当时你不是说林则徐定能歼敌于广州么?事实反倒像我说的那样,怎么样,这个赌你服不服输?”“额,”卓秉恬顿时语塞,“那个”“怎么输了想不认账啊?子曰,人无信不立,师傅你作为圣人门生可不能抵赖的。”奕忻在开战的时候就与卓秉恬谈论过战事发展,当时卓秉恬信誓旦旦地说林则徐能够搞定英国人,“使不北犯”,而奕忻却强硬地认为英国人肯定会打到渤海湾来。两人为此甚至大吵了一架,最后定下赌约,如果事情应了卓秉恬的推断,奕忻就脱光屁股让他打上二十下;如果奕忻所料不错,卓秉恬就得答应他求了近半个月时间的事。卓秉恬当时正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说“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一黄口小儿又未曾学过兵法,怎么敢妄言军事?老夫等着吃竹笋烤肉!”结果事与愿违。卓秉恬与奕忻呆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