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乘着马车回到了皇后街。那幢漂亮的房子,还未到夜晚,其内便亮起了金色的光。今天是兰戈到来的日子。
但巴萨先生的专用马车还停在门口。看上去巴萨先生还没有出发去接奥兰姆先生——是有事耽搁了吗?
整幢房子静悄悄,巴萨先生喜欢清静,他知道。但此时是否有些安静过头了?
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在他心头徘徊不去,就仿佛世界一下子暗了下去,然后失去了声音——人们的动作在他眼里也有些缓慢,时间之河此时像在蠕动般前进,它不知为何放慢了脚步。
除了他以外,世界就像是一片凝滞的灰色颜料。不过,在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男孩。他的气质不经意间就流露出高贵,他的衣着活像一只黑色的乌鸦。手中一柄精致的黑色大伞——比他矮一个头。远远的钟声传来,他像是一个送葬人。
【丧钟已经鸣响了,以撒·格兰斯蒂。】一道幽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掀起阵阵死亡的习风。
以撒打了个寒噤,他眼中的世界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色彩,时间流速也正常了起来。马儿打了个响鼻,他转头对医生说:“劳驾,先生,请您再等一会。”
他下了车,走上前,右手握住触感冰凉的门把手,掌心渗出细细的汗。
他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但他希望门后是欢乐喜庆的装饰和慈祥的巴萨先生笑着说:“你回来啦,以撒。我们一起去接兰戈吧。”——这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不是么?
然而,门开了。门后的空间遍地狼藉。一群穿得像乌鸦的黑袍面具人将捆在椅子上的巴萨先生团团围住。
巴萨先生的面前是一摊鲜血,还有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从衣着上看,是马车夫和肯特小姐。他们已经离世了。
“以撒,快跑啊!他们是冲你来……”巴萨先生用尽最后的力气扯着嗓子大喊。但最后的几个字被扎入咽喉的匕首强行打断了。
“以撒·格兰斯蒂?正好,省得我们再想办法拷问你的下落。”为首者扯出匕首,巴萨先生圆睁着眼,停止了呼吸。他用袍袖楷楷刀上的血迹:“通知伏土他们,准备走了。没有必要,不要伤平民。”
他走向以撒,面具上的孔洞流溢出蓝色的幽光。
以撒没有悲伤的时间,转身就跑,冲上了马车:“快,快去警署!快!”响亮的鞭笞声,马吃痛,立刻扬蹄飞奔。为首者一愣,连忙指挥手下上了那辆专用马车:“我们去追他,另外四个抄近道!”
“是,水星。”余下七人点点头,也奔出了房子。一个人临走前不忘施放一个炽系源术,将这栋房子付之一炬。毁尸灭迹可是六星卫的强项。
“让开啊!”以撒大喊道,人群纷纷避让。但专用马车的速度明显高过出租马车,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马车即将碰上的时候,在以撒的感官里,世界停了下来。那个男孩掀开车帘,脸上极尽淡漠:【看到了么?】
“什么?”以撒惊奇于“黑·以撒”的出现。
【你看见了痛苦么?那便是我俩的宿命。】“黑·以撒”笑了,【在疏离的世界中撒播不详与不幸,在复仇与毁灭的轮回中迷失自我。你,相信幸福吗?】
“我相信幸福,”以撒咬咬牙,随着泪水的溢出,用力说出了这句话:“就如我曾拥有过的,我和巴萨先生、玛利亚嬷嬷一起生活的幸福时光。一切不幸,总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短暂的幸福是为了拥抱更大的不幸。你曾拥有过的,终究都会失去。只是现在的你还看不清。】“黑·以撒”微微叹息,【终有一日,你会向我敞开怀抱的。到那时,你就会发现这世上只有我俩能相拥取暖。】
“你究竟是谁!”以撒吼出声,眼眶通红 死死地盯着那个不知名的人。
【我是一个堕落的灵魂,是你的一切,以撒。】他笑了,【那么你,以撒·格兰斯蒂,你又是谁呢?】
他忽而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窗外:【看呐,以撒。不详天使沙利叶又带来不幸了。】
以撒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第一秒被神光刺痛了眼。在泪水中,他隐约看到,世界被一分为二。一边是圣域,光芒万丈,一轮巨月高悬长空,其后响起圣歌的颂唱声;另一边使死寂的地狱,痛苦与哀嚎响彻云霄,充斥着硫磺的气息。那世界的交界处悬着一位天使,六只羽翼遮天蔽日,手中的圣枪横贯西东。祂的面孔也被那生与死的界限分作两面,一面圣洁悲悯,一面堕落暴怒。
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