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见到了已经故去的蓉妃，她还是华贵的仪态，温柔的神情。

醒来时翻开黄历，忽觉，今日，是蓉妃的忌日。

新皇登基，全城庆贺，故去的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无人提及。

如今尚还记得蓉妃的人，只怕只有我了。她的性子刚烈，先皇驾崩，不愿为尼，执意以死作陪而去。她还尚在的时候，曾教导过我许多。为人臣子之道，臣子尚不可轻易僭越，身为臣女亦不可忤逆君王。

只是她有心教，而我却无意听，我那时的性子不羁，不轻易教化驯服，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怼天怼地怼夫子，怼王侯将相，怼皇室贵族亦不在话下。

每次呢，都是我爹拉着老脸替我兜底，我爹在外惯有一套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这点脸对他来说不打紧。

也赖我聪慧，每次口出狂言又总能力挽狂澜，逗的先皇陛下只夸赞我。先皇是真的把我当女儿般照顾疼爱的，除了父亲，我最亲近的人也是他老人家了。

但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我性情大变之后。

在我取舍情根之前，我最敬爱的蓉妃，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有时候故事就发生在人们的身边，而那人却决然不知。

这盛都里的人终归都是皇权之下的皮影戏傀儡罢了，至高怎高得过皇权呢？

蝶舞，孟江冉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被蓉妃处置了。原因有人揭发她撺掇皇子谋逆，在她房内还搜出来镇族的黑剑.。

虽然只是一把仿制的剑鞘，但是其中有诸多复杂，那时身为九皇子的孟江冉若要活，就必须得牺牲她了。

但此事只有我与蓉妃知晓，蓉妃秘密发落了她，而我就在一旁。

蓉妃的本意是想教导我如何鞭打下人，君心不可测，不论身居何位，皆为人臣，人臣该做的就是密不透风的处理对皇族不利地任何事情。

蓉妃是个奇女子，她从不以皇帝的妃妾自处，她说她是皇帝手中的刀，她是那一代里最后一个效忠皇上的人。

她的眼睛慧颖，淡淡的一瞥，总能看穿旁人的心声，她说她很喜欢我，说孟江冉能认识我，真的很好。

我心中默不作声，我的思绪空洞，我愣住想了很久很久，学着蓉妃对先皇的特殊手势，我说，“娘娘放心，锦言此生一定会忠心于九皇子。”

她望着我笑了，眉眼温柔，神色轻松，摸了我的头，她似乎很高兴。晚上还留了我吃饭。

而自那之后，孟江冉失了一位得力手下，他曾质问过我，“是不是你做的？”

我向他行礼，“皇子明鉴，臣女不懂您的意思，此事与我无关。”

我淡淡的走开了，没有往日的一激就怒，也没有辩解，我只是不敢看他，我走开了。

走到府邸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他在我家门前不停的嚎哭，家丁赶了又赶，她就是不肯离去。

“阿才，别赶她了，收下她吧，正好阿俏缺个伴。”

说完我就略微疲惫的离开进府。

思绪满，我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皇陵前许久了，我命人摆下贡品，拜了拜香，看着蓉妃清冷的墓，我不知道心里这是什么感受，又是不禁愣了很久很久，思绪空洞，整个人非常散漫地离开了。

还记得自三年前的那场自取其辱，我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我家世平平，资质平平，相貌不算极具惊艳的。如此我这般的人，果真是痴心妄想。我对陛下一直是痴心妄想，幸好我还算聪慧，没有一头撞到底，及时止损也不失为挽回面子的好办法。

那时他是凯旋归来的天才皇子，皇位继承的不二人选，风光一时。本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以为我会与他人不同，其实还是我高攀了。爱慕者居多，跋扈美艳的苏玉凝，惊艳温婉的赵轻语，还有慧根常在的我。

我早早地退出争芳斗艳的后宫群，我爹是个散漫的人，我也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

太惊艳的人我不争，明知没有结果我又为何要浪费力气。我想着以苏小姐的美艳，日后指不定是个贵妃；我又看看赵小姐，凭她的气质幽兰，估摸着也是个中宫正妃的料。

或许她们二人争的你死我活，这偌大的都城就热闹了。我从不屑与人交恶，不论是苏家还是赵家，我的心腹必占一方。可如今阿爹不在了，兄长也长驻关外。无缘再插手都城内部的盛况，我夜家只剩女眷几枚，撑不起大场面。我要这心腹又有何用？

可赵家的阿才他年前怕我在学府受冻，会连着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