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日深夜，轮到裴鹤与何忘忧看守雪乡的情况。林书砚由于连日的吹冷风，加上他身体本身就很弱，已经浑身滚烫的躺在众人临时找到的山洞中了。

“忘忧……”正当众人准备离开继续看守任务的时候，林书砚叫住了何忘忧。裴鹤看着满脸通红、神色虚弱的林书砚。视线收回时，又瞥视何忘忧一闪而过的担忧。

裴鹤正想开口让身边的萧十一留下，林书砚抢先一步开口道。

“六师弟，懂医术。”

裴鹤与林书砚对视。林书砚面色更加苍白，瘦弱的手臂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紧咬着几近透明的唇色，手也不自觉的掐着自己手心的肉。

他坐在火堆旁边，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

林书砚第一次没有丝毫退让、无所畏惧的看着裴鹤。

裴鹤与林书砚对视了许久，裴鹤最终还是松口了。

“忘忧，你给林书砚煎好药。我先去看着。”裴鹤环视周围剩下的三人，继续说：“其他人先休息。”

“大师兄，要不我陪你吧。反正今天晚上也睡不着，我很精神。”萧十一高举着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裴鹤，自告奋勇。一双兔耳朵激动的摇摆着，期待着裴鹤的回答。

裴鹤摇头，走出山洞。

“养精蓄锐。明天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萧十一的兔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朝阳见萧十一情绪低落，伸手揉了揉萧十一的头。

没一会儿，山洞中只剩下何忘忧与林书砚。

何忘忧跪坐在林书砚的身侧，用一个陶瓷的小罐子熬着朝阳去金仙都买来的草药。

林书砚倚靠在山洞冰冷的石壁上，只强撑着一点精神看着熬药的何忘忧。

何忘忧嘴里轻念着各类药材的名字，而后将药材尽数放入小罐子中。

“忘忧。”林书砚轻声道。

在煎药的何忘忧没有看林书砚，而是自顾自的垂眸煎药。没有半分要看林书砚的意思。

“忘忧。”林书砚又唤道。何忘忧还是没有抬头看向生病、正处于虚弱的林书砚，就像是将林书砚完全当作空气一般。

“忘忧。你说，我是不是太过于懦弱了。”

“啪嗒。”何忘忧煎药的勺子一丢，终于抬起头正视林书砚，满脸的严肃：“林书砚，你能不能清理一下你脑子里的灰。”

林书砚一顿，就听到何忘忧继续说道：“我们是无名楼的人。入无名楼以前就知道。人世间的这些欲望都与我们无关。”

“这是人的情感，没有人能够摒弃不受控制的情感。”

“林书砚，你这几百年白活了？”何忘忧面若寒霜。林书砚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许多。山洞外还呼啸着寒风声，二人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不用受轮回之苦，有天底下最好的修炼资源，是世间难得出的天才。”

何忘忧冷哼一声：“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勇敢一点。”何忘忧站起身，凑到林书砚的面前。

“勇敢什么？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还是勇敢的抛弃自己的天赋去追求俗世间的情感？”

“那你来无名楼做什么。去享受你的勇 敢 啊。”何忘忧毫不留情、咬牙切齿道。

“可我若不来无名楼。只是在俗世之间过完一生的话，我根本无法遇见你。”

林书砚说的急切，甚至直接抓住了何忘忧的手腕。

“我和百年前的我不同。我真的认清楚自己的心了。”

“我……”

何忘忧深吸了一口气，强硬的将紧紧拽着自己的手，一根一根地掰扯开，没有半分的留恋。也没有给林书砚说完话的机会。

“你享受了安稳的修炼，没有经历战乱，一直生活在庇佑之下；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天赋，有了修炼的基础，甚至……”何忘忧没能说出最后的话。

甚至，他们无名楼是在天庭众神堕落之后，极有可能成为神。

若是现在被凡尘的情感所桎梏，为一己私欲将天下抛掷脑后。

那么，他们跟那些堕落的神仙有什么不同。

“总之，既然你享受了特权。麻烦你，也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何忘忧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毕竟，她不想因为林书砚破坏她的理想。

林书砚望着何忘忧百年未变的眉眼。她的眼中依旧是如火一般炽热的理想，似乎还是百年前那个为了修炼而拼尽全力，在众人精疲力竭之后，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