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宋晶晶不知道该信几分。
但,心里莫名有几分笃定,他应该不会害自己。不然前两日又为何要救自己,姚家人不远千里把自己抓到这儿来,他却那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给放了,而姚卓,在一边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还陪着笑脸。
还有这半夜跟人密谋对付顾云昇,说他不是姚家人的同伙,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但是,要说他是姚家人的同伙,为什么跟顾云昇有联系,而且顾云昇还托他照看自己?
宋晶晶穿越到这个世界,除了造船那件事是认真的,其他大多时候,乐得浑浑噩噩做个昙花一现的飞蠓,所以,即便顾云昇身边是个权谋的漩涡,她这个异世界的来客,仍旧单纯得像一瓶自来水。
彼时,她竟完全没把江市新,往一人两面的玩法上去猜测。
江市新见她愣着不动,眼睛越发适应昏暗之后,发现她脚上连袜子都没穿,就那么傻站着,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他起身往门后走了两步,跨出这两步之后,他本还映在窗边月色下的身影,陷入了与宋晶晶一同的黑暗中。
宋晶晶看不清他了,而且他也离自己更近了,于是,她像只警觉的兔子,适时抬脚,好像刚才站在门后发愣的那一幕只是错觉,淡定地走去床榻,盘腿坐在床边,拉了被子裹住自己。
她全身上下只露出个脑袋,盘腿端坐在床沿,圆嘟嘟的一团,与他相向对立。
江市新知道他会有这反应,刚才朝他走近两步,就是为了把人赶到床上。
他心里像被根细细的木槌敲了一下,余音缭绕着一点失落,退回椅子那儿站着。
他又退回了月光下,看得清了,宋晶晶也安心了些。
“我不跑,我相信你,一定会帮我的!”,她这么说。
江市新:“真不跑?”,他真不信她有这么相信自己。
宋晶晶真诚点头,“嗯”。
“好”,他说。
宋晶晶看到他动了动脚,似乎朝自己习惯性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合上窗。
屋里光线骤然暗了许多,宋晶晶瞄着那模模糊糊的人影逐渐移动至门口,两扇门自中缝拉开,月光泄进来,照得他中衣一片雪白,肩上搭着的锦缎外衫泛着流光。
他跨出去,回身合上门时交代,“栓门”。
“嗯”,宋晶晶忙答应一声,目送他关门走掉。
然后一溜烟跳下床,挨个把门窗都锁好。
这晚,她辗转反侧了好久,心里最大的隐患,还是顾云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实在闲得发慌,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象,跟脱兔一般怎么也抓不住。
一会儿,是顾云昇来了,然后被人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围剿,场面悲恸万分,惨不忍睹;一会儿,是江市新变了副面孔,狰狞地要挟自己,跟他回南芜当压寨夫人……
不知道翻了多少次,才终于在精力耗尽时,勉强睡了一会儿。
上海滩的顾家军,军士们如往常般整队早练,操练场,邢副官准时到队。
就在大家预备着,跟着哨声先来一圈热身跑时,清点完人数的邢副官却突然下令,“整队集合,以野战集训队形,进发北部山区。”
北部山区是他们陆军的常规演练地。
但没听到任何风声的军士们,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止普通士兵摸不着头脑,各团的将领,也是措手不及。
好在日常军备做得好,这样的状态下,上万陆战军士,仍在一个时辰内,整装待发。
海战队员的遭遇,与此毫无两样。
日出海面尚不到半空,浩荡的舰队已在领海集结,踩着海面金黄的波光,向北进发。
为首的是第一批建好的船,一侧“日月无垠”几个大字,清晰映在晨光里。
顾云昇在这艘船上,赵魏正絮叨着,“将军,您真不该冒这趟风险,万一有什么不测,后方没您坐镇,这可怎么成!您放心,我就算拼了命出去,也得砍了姚卓那厮,把师傅救回来……”
顾云昇想回他一句“我都已经到这儿了,你絮叨这些有用吗”,但是他没说,转身沿着甲板的栏杆,往远处走了走。
赵魏抬脚跟上,仍是絮叨,“我知道您是担心我师傅,可是您不是也说了吗,那边有人接应着,师傅定是安好的,您实在没必要如此犯险……”
顾云昇实在担心,自己的耐心在没开始打仗之前,就要被他这张嘴给耗没了,“今日风向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