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熏死（上）

这就是杀死江映月的地方？

一处寻常的农家宅院，院里堆着许多柴火。三间房，一间是没有门的厨房，透过门洞能看见里头的锅碗瓢盆。一间半坍塌的杂物房，乱七八糟什么东西都有，最显眼的是一堆炭渣。

“白文忠提到了炭火，那堆炭渣可能有问题我去瞧瞧。”

“小心些。”沈崇明松开手，示意研书和青鸾去旁的屋子看看。

劣质炭，有被水浸过的痕迹，将炭拨开，发现水是一点点淋上去的。若是为浇灭炭火，一盆泼上即可，一点点淋，只会生成源源不断地炭烟。烟入鼻息，可使人中毒。

此外，周予安还在炭渣上发现了一些燃过的木屑，木屑应该跟进入江映月鼻孔里的那些杂物是一样的。

“王爷，王妃，这间屋子有古怪。”

“奴婢在屋子后面也发现了一些东西。”青鸾从屋子后面绕出来：“先看屋内吧，王妃一定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青鸾这是瞧不起本王呢？”沈崇明拽住周予安的衣袖：“王妃莫急，那屋里的东西跑不了，倒是你家王爷腿脚不便，还得劳烦王妃你扶一扶。”

“在院子里待着不好嘛，看星星，看月亮。”

沈崇明瞧了眼白晃晃的天，搓着肩膀道：“冷！”

周予安失笑，弯腰，让沈崇明将胳膊搭在她的肩上。经过药浴和针灸，沈崇明的腿已经恢复了大半，能站不能走。怕压着周予安，他将全身的重量尽可能放在右腿上被察觉出来的周予安在腰侧掐了一把。

沈崇明苦着脸：“王妃，疼。”

周予安毫不留情地又掐了一下：“还想不想好了？右边的腿不要了？”

沈崇明亲了周予安一下：“要，但我不是心疼王妃，舍不得压你吗？”

周予安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少来，都让我扶你了还说心疼我。”

沈崇明看向研书，“要不……”

周予安眼带威胁，扶着沈崇明进屋：“你敢，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研书很好，执剑很好，青鸾也很好，我也视他们如家人，可我才是你的妻子，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倘若事事假以他人，父与妻的意义何在？”

“我们不是普通人家。”

“我倒希望我们是普通人家。”周予安抬头，眼睛里有光：“我知道王爷想说什么，你我身份不同，被人伺候，被人照顾亦是应该。有主就有仆，有上官就有下属，仆靠着主人发放的月钱生活，付出相应的劳动是应该的。”

沈崇明抚着她的脸：“王妃是这么想的？我见王妃于众人一视同仁，还以为王妃像前朝王宫里的那名女子，想要天下大同，人人平等。”

周予安抬眼：“王爷说的是前朝的那位贾贵妃?身处皇宫，仗着皇帝的宠爱，行使着皇家才有的特权却与贫民叫嚣着人人平等，王爷不觉得可笑吗？”

沈崇明抚着她鬓角的乱发不语。

见屋子里的椅子还算干净，周予安扶着沈崇明坐下：“人与人之间是无法平等的，有人生而为侯爵之子，

有人生而为奴仆之子，如何平等？废除所有的阶级，让大家都成为贫民，都成为奴仆可能吗？就算废除了阶级，有人生而聪明，有人生而愚笨。聪明者，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获取愚笨者所得，愚笨者努力一生也未必能从聪明者手中占到半点便宜，如何平等？人人平等，原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沈崇明捧着周予安的脸：“夫人想要什么？”

周予安蹲在他跟前：“身为王妃，自然是希望天下之人有人穿，有饭吃，有多余的闲钱花。生病的时候不用卖儿卖女，不用忍受病痛折磨，这亦是普通百姓的心愿。身为夫人，希望夫君不受皇室牵绊，身体康健，与我生儿育女，相伴一生。还有，不许纳妾，不许对我三心二意。”

沈崇明看着她的眼睛：“这么简单？”

周予安起身，走到泥榻前看着上面留下的痕迹：“不简单，普通百姓的心愿求了几千年，现在还没实现。至于普通夫妻之间更难。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柴米油盐哪能没有争端？订立婚约之初都想相伴一生，可感情易变，唯爱难寻，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谁都不敢说谁会爱谁一辈子。一段感情，能否坚守到最后凭的全是良心。

沈崇明捂住自己的心脏，没有言语。

“床榻上有醉心草的粉末，应是从江映月的身上掉下来的。韩掌柜虽然没有交代，但我觉得，早在客栈里见到江映月的那一刻他就给她下了药。”

周予安环视着这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