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宫宴（下）

周予安手上捏着半颗药丸，药丸为黑色，散发着一股中药独有的苦味。周予安将药丸递给周庭深，周庭深将那药丸一掰为二，自己一半儿，杨太医一半儿。

周庭深的验毒方式与周予安的一样，一闻，二看，三用银针一戳观察银针上的变化。杨太医的验毒方式略有不同，他是一闻，二泡，三观察。然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此药丸上含有微量的断魂草，这也是太后中毒昏迷却并未立刻毙命的原因。

小皇帝拧着眉头看向药丸：“这是母后每日都要服用的百消丹。”

杨太医抹了下脑门上的汗，颤着声音回道：“回陛下，这的确是太后娘娘每日都要服用的百消丹。此单方是前朝太医留下的，药丸为太医院监制，每次制作十粒，一日一粒，太后已服了大半年。方才进宫时，臣已验过太后所服用的各种丹药，里头并无断魂草。”

“杨太医的意思是这药丸是本妃自己拿的？”

杨太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微臣不敢。”

“你是不敢，但你就是这么想的。”周予安拍拍手，离太后的病榻远了些：“皇上，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九皇婶儿请说。”

“劳烦皇上将太后娘娘这枕头翻起来。”

小皇帝示意周庭深帮忙，周庭深却学着周予安的样子退到了一旁。

“皇上，臣不行，臣与王妃牵扯甚深，怕落一个帮王妃遮掩的罪名。”

跪在地上的杨太医汗流浃背，方才恢复血色的脸颊又白了。

小皇帝瞥了眼杨太医：“那就请杨太医帮朕的忙。”

杨太医腿软，差点没站起来，还是周庭深好心搀了他一把。

将太后娘娘往床里头挪了挪，拿起太后娘娘素日用的枕头，发现枕头下还压着几粒药丸。这些药丸形状不一，干湿程度不同，但无一例外只有半颗。

“九皇婶儿让朕看得是这个？”

小皇帝将那些药丸一粒一粒捏起来。

药丸都是咬开的，上面还有太后娘娘的牙印儿。神思一转，想到了方才周予安自枕头边儿摸出的那粒药丸。药丸上也有牙印儿，跟他手中的一模一样。

小皇帝机敏过人，自然想到了。

“母后害怕吃药，尤其是苦药。这百消丹虽对她的身体有益，却苦涩难咽，即便有蜜饯，母后也是吃一半藏一半。吃一半，是怕身体有异状被太医察觉后告知与朕。藏一半……许是母后小孩儿心性。”

“皇上就是皇上，与那些愚蠢的太医不同。”

周予安意有所指。

杨太医抿着唇将头低下。

“太后娘娘恋物，她用的枕头是先皇赠予她的。床褥也是，都是当年与先皇在一起时的旧物。太后娘娘还有个外人不知的习惯。她用的东西，尤其是贴身的她都要自己洗。”

周予安走到杨太医跟前：“还有，太后娘娘并不勤快，贴身衣物两三日洗一次，像枕头被褥这些半个月才洗一次。所以，太后娘娘用的熏香较重，这屋子里全都是熏香的味道。”

杨太医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太后娘娘的这些事情岂是他能听的，听了是要命的。

周予安还在说，且就蹲在他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蹲过太后娘娘的寝宫，爬过太后娘娘的窗户，蹲过太后娘娘的墙根儿，我还给太后娘娘看过病，陪太后娘娘喝过酒，聊过天。”

杨太医闭着眼睛喊道：“微臣该死！微臣从未质疑过王妃！微臣只是将微臣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杨太医急了，连着磕了三个头：“皇上，王妃，微臣方才验药时确未验出毒来，微臣也不知这是什么回事。”

周予安摇头，将手伸到小皇帝跟前，小皇帝将方才从枕下捡到的那些药丸递给了她。

“枕头上有药丸留下的痕迹，是不是新的杨太医一验便知。”

“微臣看到了。”

杨太医不敢多说，连气息都弱了几分。恍惚间，似又看见一条腿迈进了鬼门关。

“百消丹无毒，本妃也相信太医院的人不敢在太后娘娘的药丸中掺入此等毒物。”周予安捏着药丸：“就算他们敢，这些药丸也不可能通过重重检测来到太后跟前。”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来人，将接触过百消丹人全部带来。”

“皇上，冷静，他们都是无辜的。”周予安劝道：“臣妇方才说了，给太后服用的百消丹原是无毒的。百消丹十粒一盒，太后寝宫里应当还剩的有。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