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仓皇捡起伞,嗫嚅道:“你是…从…木城来的?”
妹妹的提问令我始料未及。于是反问:“你怎么知道?”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我见她沉默不语,没再多想,此刻初见妹妹的喜悦已盖过了方才的疑惑。我见妹妹还有些生份,忙递上手中的礼品。
“这个给你买的。”
妹妹摇摇手,没有接。
“是我们老家的东西。火腿,豆腐干,还有辣椒酱。这辣椒可香了。你拿回家吃。”
“真的不用。我…我不吃辣。”妹妹见我递到跟前,忙后退一步。
听说妹妹不吃辣,我心里有些难受。
“我要回去干活了。班长该骂了。”她说。
我见她准备离开,急忙问道:“晚上几点下班?一起吃个饭吧?”
她没有应答,兀自向厂房走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我有些不知所措。大约走出十来米,她回头望了一眼,见我仍杵在原地,踌躇了片刻。我以为她要开口,满心期待,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又继续往前走。不过这次是侧着身的,歪着的头一直回看向我。
或许是源自血亲间的心灵感应,我笃定她不会走远。果不其然,透过密密麻麻的雪花,我隐约察觉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走着走着就停住了,然后快步朝我跑了回来。
她站定在我面前,递上了自己的伞。
“给你。拿去撑。”
“不用。我坐车来的。你自己撑吧。”
“你的头发…”她指指我的头说,“会着凉的。”
我抬手一摸,发现头发已经被雪浸湿了。那天我穿了一件无帽棉衣。而妹妹穿的是一件连帽羽绒,戴上帽子便能挡雪。
“我四点下班。你到时把伞还我就行。”
妹妹坚持要把伞给我。我接过伞,笑着说:“好的,那四点见。”
我目送妹妹离开,然后撑伞回到了保安室。保安见我事情已办妥,又给他姐打了一个电话。监控摄像头随即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离开保安室回到车上,金箍棒迫不及待向我打听初见妹妹的经过。我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啥?她怎么知道你从木城来?”听到一半时,金箍棒差点惊掉下巴。他想了想说,“是不是保安在电话里提到了?”
我说:“保安只说是她哥找,并没提起木城。”
“那就奇怪了。”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三人一起陷入沉思。
铃铃铃。
四点整,车外准时响起食品厂的下班铃声。大批工人从铁门内鱼贯而出。由于穿着臃肿的冬衣,他们个个行动迟缓,配合漫天大雪,犹如成群结队的企鹅。我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妹妹,朝她喊了一声。她看到车里的我,却装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工人们向四处分散而去。妹妹和一个女工友共撑一把伞,手挽手沿着马路一直走。我们的车悄悄跟在后头。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妹妹接了一个电话。挂完电话后,她立刻告别工友,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我们的车见状立马靠拢了过去。
“王静珠。”我唤出她的名字。
她循声转过头,发现是我后,朝车这边跑了过来。
我趴在车窗上笑脸相迎。她看见副驾上的我,脸上没有笑容,只是急切地说:“我有急事要走。”她停顿了下,思考片刻后,吞吞吐吐道,“那把伞…你留着吧。或者…或者你明天再来还我,也可以。”
“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我男人出事了。我要赶去菜市场。”
我本想再多问几句,但妹妹急着离开,没等我开口直接跑到了车头前面。她站在路边左顾右盼,嘴里嘀咕道:“车呢?怎么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呀?”
我把头探出窗外,说:“这里不好打车,我们送你去吧。”
“不耽误你们办事吗?”
“不耽误。现在就走。”
妹妹在焦急与羞怯之间徘徊了片刻,见出租车迟迟不来,最后选择了上车。
她和屎豆一道坐在后排。
见车里有陌生人,她显得有些局促。特别是瞥见屎豆面露异像后,她害怕得双臂环抱,好像时刻准备喊救命。或许是察觉到气氛的尴尬,金箍棒和屎豆率立马自报了家门。
“妹妹,你好。我叫姚凯斌。你哥的好兄弟。妹妹以后想买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说,斌哥都给你搞定。对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