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钰的手被抓住,他以为裴寂醒了,却见对方还闭着眼,但是眉毛紧蹙,似乎陷入了梦魇。
“别走”两个字也是梦中喊的。
兰钰抽回手,裴寂神情痛苦地喊着“别走!别丢下我!”
看他确实是被魇住了,兰钰也不敢下重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裴寂,醒醒、你醒醒。”
裴寂唰地睁开眼,急促喘了几声。
他双眼呆滞了片刻,好不容易才聚焦,“兰大人……”
“是我。”兰钰语气柔和。
裴寂想起身,却扯动了背部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兰钰按住他,道:“老实趴着,当心伤口裂开。”
见裴寂的嘴唇有点干裂,兰钰替他倒了杯茶端过来,直接递到嘴边。
其实裴寂的手又没伤,但是他可不会在这时候提醒兰钰。
他就着兰钰的手喝了茶,“谢谢。”
“你这伤是替我挨的,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兰钰道,“刚刚做噩梦了?”
裴寂点点头,“从小到大都会做同一个梦,雾蒙蒙的看不清,只记得有个女人抓着我的手在跑,后面很多人在追,然后我摔倒了,女人就放开了我的手自己跑了。”
兰钰:“每天都会梦到?”
裴寂:“也不是,生病或者受伤这种精神不济的时候睡着了就会梦到。”
“小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裴寂摇头,“我没有印象。”
“听着也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了便忘了吧,”兰钰宽慰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好好养伤,科考在即,可不能耽误了,想吃什么就说。”
“嗯。”裴寂微笑着答应,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兰钰愧疚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裴寂覆上他的手,“大人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我说过了,要保护大人。”
他不会问那些人为什么要刺杀兰大人,以他一个普通士子的身份,别说兰大人不会告知,就算说了,也不是他能插手解决的。
替兰大人挡刀,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你……”兰钰心中涌上暖流,不自在地抽回手,道,“口气还挺大,伤不疼啦?”
裴寂道:“看着兰大人就不疼了……啊!”
兰钰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当然,介于对方是伤患,没有很用力,“少贫嘴,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我让人去准备点吃的,你就趴着,不要自己起来。”
“嗯。”挨了打的裴寂老实了。
……
不知道裴寂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他那个性子估计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吃要喝的。
背上伤了不能泡澡,找个小厮帮他擦擦身吧。
幸亏裴寂年轻,身体素质好,要是那刀砍我身上,估计已经入土了……
“墨辰?墨辰!”
天马行空、想些有的没的的兰钰恍然回神,“殿下。”
凤锦明蹙眉,“你想什么呢?花都快剪秃了。”
“啊!”兰钰看着面前这盆只剩一片叶子的兰花,欲哭无泪,干笑道,“也没法补救了,就这样吧。”
他说着把花搬到窗沿。
凤锦明问道:“怎么心神不宁的?”
尽管与凤锦明相交多年,但是裴寂的事难以启齿,兰钰并不打算告诉他,“没什么,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凤锦明看出他有心事,不过既然他不愿意说,凤锦明也不强迫。
“墨辰,孤近日画了幅画,你给品鉴品鉴?”
兰钰笑道:“殿下说笑了,殿下的妙笔丹青谁人不知呢。”
随侍的小太监拿出一幅画卷,在书案上展开。
兰钰走过去一瞧,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一幅山水画,水墨熏染、纷披迷离的青山秀水,透过层峦叠嶂传达出一种高古旷远的情怀和深厚华滋的意境。
还有一座小庙宇掩映在山水间。
兰钰:“泼墨、宿墨、积墨、渍墨运用得出神入化,殿下,您对笔墨的挥洒更上境界了。”
凤锦明对自己的话也很满意,听着兰钰的夸奖就更高兴了,嘴上打趣道:“墨辰别不是故意吹捧吧?”
“怎么会,我是真心的,殿下您画得真的好。”兰钰表情真诚。
凤锦明看着他笑:“那墨辰帮孤题个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