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那头油借我抹抹。”
“夫人,还有你给我新做的鞋呢?”
“当心些,别把我的玉佩摔了!”
“夫人,你再看看我这头发,乱不乱?”
一大早的,永州知州府的后衙便是一阵忙乱。
陈夫人看着自己丈夫那副样子,无语至极地替他理了理衣襟,“好得很,比你我第一次相看还齐整。”
知州陈立一张憨直的脸,丝毫不为所动,在镜子前照来照去,“我快十年没有见过小师弟了,不得隆重点嘛。”
“老爷说的是。”陈夫人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兰钰都让人来通报过了,正午时分才能到,结果陈立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前几日便让人开始打扫衙门,力求一尘不染。
陈夫人看他慌慌张张的,道:“老爷,还早呢,不急。”
陈立道:“放儿呢?我不是让他一早过来嘛?”
“爹,”懒洋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早饭呢?我又饿又困。”
陈立虽与兰钰是同年(会试同榜登科成为同年),但年龄可比兰钰大多了,今年四十多岁了,膝下一儿一女。
少年便是他的儿子陈放。
陈立看见他这懒散样就来气,“你这是什么样子,我早前就说了,今日有贵客登门,早点准备。”
陈放往桌子上一趴,“我听下人说是中午才到啊。”
“怎么?中午到你打算中午再起是不是?”陈立吹胡子瞪眼,“小师弟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考中探花了,你再看看你,文不成武不就,我看见你就来气。”
陈放压根儿不怕他,“爹你身为师兄比兰大人大了二十岁,不一样没考过他吗?”
“你!你个臭小子!”陈立恼羞成怒,眼看着就要抄凳子揍他。
陈夫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伸手一拦,淡定道:“老爷,再闹下去衣服头发又要乱了。”
“呼、呼!”陈立自己急喘几下平息了怒火。
哼!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这小子,现在还是迎接小师弟比较重要,也不知道十年过去小师弟长什么样子了。
正午时分,永州城门外,一些看热闹的百姓被官兵们拦在了官道两旁。
陈立带着儿子,以及一众府衙官吏,翘首以盼。
“连知州都来了,这是迎谁啊?”
“听说是京里来的大官。”
“嚯!京城到我们这儿可不少路呢。”
“是啊,我还听说因为知州管理有方,朝廷要嘉奖呢。”
“陈知州是个好官,嘉奖是应该的。”
“对啊对啊,上次地动……”
百姓们低声议论着,眼睛也关注着官道上的动静。
陈立抹了把额头的汗,这大中午的站在太阳下,里衣都湿了。
陈放从小养尊处优,老爹又是当地最大的官,向来是横着走的,最是吃不得苦,“爹,晒死我了,我不想等了。”
陈立眼神都不给一个,直接道:“你今天就是晒干了,也得是站在这里的人干。”
陈放:“……”
一个小吏骑着马跑了过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跪下禀报,“启禀大人,钦差大人的马车离这只有二里路了。”
众人闻言,立刻收起长时间等候的焦躁,赶紧互相看看仪容仪表,整肃等待。
不一会儿,官道的那头一辆马车徐徐而来。
京官历来都是地方官争相讨好的对象,更别提吏部又是掌管官员升迁的重要衙门。
兰钰本意是轻车从简,他一个人带着杜方赶路也快些。
但无奈要代表朝廷嘉奖,这排场肯定要做足,所以只能全副行装。
他坐着打头的马车,后面是一溜儿朝廷的嘉奖,由上百护卫护送,高头大马,扛着旗帜。
一路过来,显眼至极。
没有不长眼的匪徒赶来袭击这支队伍,但是有现眼的地方官们沿路献着殷勤。
这些人大大影响了兰钰的进程,但为了体现风度,也不好冷眼相对。
马车在距离众人几步远外停下,杜方放下脚踏,打开马车门。
除了陈立,别人都没有见过兰钰。
当他一身月白锦袍出现后,众人都不由倒吸一口气。
这也长得太好看了!
围观的百姓瞠目结舌,“京、京里的大官长得和神仙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