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东宫极是安静。
虽然以前也静,但自从太子被幽禁后,就更没有声响了。
宫女太监们低垂着脑袋,走路都如飘的,没有脚步声。
连园中的飞鸟鱼虫都仿佛哑了,生怕惊动巡逻的禁军。
冯保行走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这么晚了,凤锦明还在案前看书。
烛火已有些暗淡,冯保打开灯罩,剪了剪烛心。
火焰窜了窜,明亮了几分。
“殿下,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凤锦明揉了揉眉心,“兰钰如何了?”
冯保端上茶,垂首回话:“今晨谢玄已经将兰大人关入刑部大牢,下午审问了一次、夜间也审问了一次。”
“可有用刑?”
“不曾。”
凤锦明苍白的手指端着茶杯,温热的杯壁给指尖染上红晕,“谢玄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供状,用不了多久便会严刑逼供。”
冯保庆幸道:“幸好兰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动了大刑,也说不出什么。”
凤锦明轻笑,“你别看兰钰是个文弱书生,但他们这种读书人最讲究风骨,越是严刑逼供,越不会说什么,反倒会更加坚信孤是被奸人所害,只是,这次怕是要受些皮肉之苦了,等日后孤大业一成,会好好补偿他的。”
“姜家那边准备怎么样了?”
“已经妥当了,”冯保微微勾唇,眼神阴鸷,“这次必能将恪王一系彻底扳倒。”
“凤锦琰是个蠢的,要不是背后的姜家,也容不得他蹦跶这么久。”凤锦明相当看不上这个三弟,要说他的这些弟兄里面,还是老四威胁最大。
冯保接过他抿了一口的茶杯,“属下只是担心国师那边,国师选择住在兰大人府上就很令人费解,上次在黎光镇,隐龙卫出手坏了我们的行动,不知国师有没有发现什么。”
凤锦明没有与隐龙卫打过交道,也未曾见识到传闻中他们的强大实力,反而是完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他不是盲目自大之人,这样的发展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行事务必小心些,张玄陵此人深不可测,不能让他坏了计划。”
“是。”
晋王险些被害、恪王被诬是凶手、刑部侍郎翻案、恪王亲信指认太子、太子被幽禁、吏部侍郎下了大狱……
这一连串的事情让整个帝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
但也有不怕的。
“二哥!你为什么要抓兰大人?”谢瑶娘气势汹汹地跑去刑部衙门质问自家二哥。
小吏知道她是侍郎大人的妹妹,也不敢拦着。
谢玄脸色也不好看,“谢六,这事不是你该管的。”
“行,你们朝堂上的争斗我也不懂,”谢瑶娘把一个超大的食盒“嘭”地放到桌上,“我刚刚去大牢,牢头不让我进,说要你的令牌,二哥,你把令牌给我。”
谢玄被这大食盒惊了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要进大牢干嘛?”
谢瑶娘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去探望兰大人啊,牢房伙食简陋,我给兰大人送些吃的。”
谢玄头疼:“兰钰是重要囚犯,不得探视。”
“我不管!我就要去看他!”谢瑶娘撅着嘴,“二哥,现在兰大人正是落难之时,我此刻去探望,便是雪中送炭,他一定会记得我这份情的,待日后他出来,还愁婚事不成吗?嘿嘿~”
“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婚事?!”谢玄真是不能理解。
虽然他自己也有过动摇的时刻,但他必须提醒妹妹早日远离火坑,“谢六,二哥不妨告诉你,这次太子在劫难逃,只等陛下定罪了,兰钰就算能全身而退,作为曾经的太子党,也不会再得到重用,父亲不可能让你嫁给他。”
“太子党?”谢瑶娘急了,“兰大人那是心善,太子双腿有疾,他陪着聊聊天缓解一下太子心情,怎么就成太子当了?你们不讲道理!”
她吃力地拎起食盒,“我不和你说了,你把令牌给我,我要进大牢里去。”
见实在说不通,谢玄朝门外厉喝一声,“来人。”
在门外等候的谢瑶娘的两个丫鬟走了进来,“二少爷。”
“把她给我带回府里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门半步,否则立刻发卖了你们。”
“是,二少爷。”丫鬟上前一人一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