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冯保推着轮椅到床边,扶太子凤锦明下床,却感受到手臂上沉重的力道。
“殿下?”
凤锦明脸色阴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孤的腿动不了了。”
冯保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应是国师搞的鬼。”凤锦明恨恨道。
张玄陵上次来说过要让他吃些苦头,他等了两日没见任何动静,没想到今日一早醒来,双腿就没了知觉。
五年前中毒的阴影袭上心来。
他在东宫的饮食一向慎之又慎,来了养心殿,一时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就着了道。
也不知张玄陵是何时动的手脚。
可恨他连说都不能说,众人一直以为他的腿没好,这个哑巴亏只能自己吞下。
冯保不解:“国师为什么要这么做?”东宫也没有与国师交恶啊。
凤锦明大致能猜到是为什么,只是这缘由更令他愤恨。
他闭上眼,压下所有情绪,再睁开时又是平时的温和疏朗的模样,“推孤去见父皇。”
大理寺卿周思远前来拜见陛下禀报最近调查的结果。
他一进西暖阁,就看见太子坐着轮椅就待在皇帝身边,皇帝还拿着奏章给他探讨一二。
在这之前,有此殊荣的一直是恪王殿下。
周思远垂下眼不再多看,跪下磕头行礼,“臣大理寺卿周思远,叩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道,“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从晋王递上密信开始,皇帝便先后派了不少人查案,从刚开始的隐龙卫,再到刑部,现在又派了大理寺。
周思远看了一眼太子欲言又止。
凤锦明会意,朝皇帝道:“父皇,儿臣先退下了。”
“诶,无妨,”皇帝摆手,“你待着就行,周思远,说。”
“是,回禀陛下,”周思远道,“经大理寺探查,户部关于两淮盐税的账册表面看没有问题,但是却与两淮地方上的账册对不上,从十年前开始,便有盐税流失,数额高达三千万两,而负责盐税征榷的是、是……”
皇帝听到数额的时候脸色已经极其难看,怒道:“是谁!”
“是、是宣平侯。”
“放肆!”皇帝额角青筋暴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宣平侯乃朝中栋梁,对朕忠心耿耿,你敢污蔑他?!”
“臣不敢妄言!可是陛下,此事证据确凿啊。”说完周思远便叩首不起。
皇帝胸膛起伏半晌,转而看向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凤锦明心中自有成算,宣平侯是姜贵妃的父亲,恪王的外祖,他现在和恪王正处于风口浪尖,虽说姜家的事是他一手促成,可现在不能给父皇留下落井下石的印象。
“父皇,”他露出一抹苦笑,“三弟一直认为是儿臣在陷害他,儿臣不管说什么,恐都让人觉得偏颇。”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道:“你啊,就是……”
“皇上!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你个死奴才敢拦本宫!”
“啪!”
清脆的巴掌声,西暖阁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周思远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姜贵妃长相美艳,恃宠而骄,上次哭的时候皇帝还格外怜爱她,此刻那平时清悦的嗓音听着却格外尖利刺耳。
皇帝冷着张脸,“让她进来。”
“是。”梁公公出去对挨了巴掌的小太监道,“回去上个药,顶着伤如何当差。”
姜贵妃的手上戴着甲套,一巴掌下来,小太监脸上几道血痕触目惊心,他红着眼眶退下。
梁公公朝姜贵妃躬身道:“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哼!”姜贵妃高傲地一甩袖。
待见了皇帝,她身上嚣张的气焰尽收,娇媚的脸上满是委屈,“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皇帝语气冷淡,姜贵妃道:“陛下,臣妾是听说有人诬陷姜家,所以……”
“听说?”皇帝打断她,“听谁说的?朕也不过是刚刚听周爱卿禀报,贵妃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呐。”
姜贵妃神色一僵,“陛下……”
“朕问你听谁说的!”皇帝一个茶杯摔过去,碎在姜贵妃脚边。
茶水混着碎裂的瓷片溅开来,姜贵妃惊叫一声,脸色苍白的复又跪下,“臣妾、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