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端口清理完成,可以接入了。”
“好的,有缘再会吧,士兵。”伊万格里恩·高扬斯基坐在特化的黑客椅上,清点着数据传输所用的仿生神经光缆,光缆的另一端连着暴恐机动队用于读取/放映记忆的超梦主机。
在2077年,信仰不再是一种单纯的精神支柱,人们在探索世界时发现的各种奇异现象和无解的定律构成了新的宗教:巫毒帮信仰的【邪教】,动物帮信仰的【丛林法则】,漩涡帮信仰的【机械飞升】,流浪者信仰的【自由】,六街帮信仰的【爱国】。这些“宗教”在作用于现实世界时总会展现出惊人的一致性,复古派的科学家和哲学家们把这种超越认知的一致性称为【上帝】,而像高扬斯基这样笃信并依赖着前沿技术,试图用AI推演来预测世界形势的人将这种力量定义为“源”,即世界的开端,推动世界线前进的唯一动力。如果把【源】的影响以科学方法数据化并计入AI推演当中,往往就能得到与未来极其相似的【真实】。
【这不对,美狄亚和奎里努斯的死亡并没有在任何可观测参量上对世界线的推进造成影响,这样的事件毫无意义】高扬斯基操作着手中的微型计算机,这台计算机中搭载的是用来推演世界变动的AI,每个像他一样的“信徒”都有一台。【自从我离开初代暴恐机动队,这十多年间以我为视点观测到的世界线推进就非常缓慢,从罗格把鹌和澜介绍到队里支援开始,整个世界就好像停滞了一样。】
高扬斯基最后检查了一遍线缆的连接和超梦主机的运行程序,因为他即将迎来长达几年的超梦放映。在这段时间中,他会重新审视从退役到现在的记忆,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重新解读一切,最终目标是找出阻滞了世界运行的因素,或许是黑墙外的AI,或许是某个远远高明于他的阴谋家。无论是哪个,他都会找出来,将其解决掉,以二位挚友的名义。
“来喽,我的千秋大梦。”
戴上超梦头盔的那一刻,一切感官都被隔断,神经连接中输入的感觉替代了全身的神经反馈。大脑发出的全部指令都被脑机端口劫持,然后输入了超梦主机的硬盘。
这样的记忆回溯高扬斯基做过不下百次,但是像这样回溯十数年还是第一次,原生脑对于对于遥远记忆的调用水平和计算机对于记忆的调用水平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意识与超梦之间产生的巨大信息差和无法消除的既视感让他感到一阵恶心。明知道眼前所见无非是计算机模拟的神经信号,原生神经系统产生的真实感还是不断拷打着高扬斯基的理性,让他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燃烧在西伯利亚广袤雪原上的年轻战士。
“命数在天,谋略在胸!世界在脚下!”年轻的暴恐机动队员高举手中的义体残骸大喊着,刚刚从尸体上拆下来,还冒着热气。数不清的队友在他身边倒下,当阻挡着刀刃的那股力量消失的时候,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看我天灵灵地灵灵~”荒坂黑客破解掉超梦主机上的暴恐ICE,现在她只需要再向高扬斯基的脑机中上传一份系统崩溃,就可以分离他的意识与肉体,让他永远困在超梦主机中投影的赛博空间。
【老登,任务已经完成了,把我的佣金打过来,包括前几次的,全部,一分不差地打到我账上,然后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你最好手脚麻利点,暴恐的黑客已经在反追踪你了,现在就杀了伊万格里恩,我会把这次的佣金打给你。】
【老子不是被吓大的,暴恐的技术再怎么牛逼也不可能这么快反追踪到我的位置。我告诉你,干完这一单之后我就转行不再当雇佣兵了,你最好把旧账新账全部结清。】这是黑客的惯用伎俩,通过网络监管内部的人脉假装“拦截”非法的佣金支付,以此要挟雇佣者支付多倍的佣金。
荒坂三郎在赛博空间中看着暴恐机动队的黑客伪装成自动安保程序,试图入侵他雇佣的黑客。为了维持自身的隐蔽,三郎果断引爆了黑客的脑机,将其中的数据全部修改成乱码。
可怜的雇佣兵上一秒还在憧憬着退休生活,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装着烤脑花的铁壳子。
“行动失败了。发生了这种事的话暴恐只会更严密地看守审讯区,短期内是没办法再组织一次刺杀了。”荒坂三郎收回自手杖延伸而出的数条个人连接,精神力框架创建出的意识体从网监服务器内脱出。“用他们的说法就是:世界的流动再次开始了。这就是所谓的【源】吗?”
“芜湖,起飞喽~”鹌把最后一箱纪念品塞进流浪者的货运浮空车,勉强挤进驾驶室,调整好靠背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