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夜,庆功宴。
“来来来,我敬征远大将军一杯!此番将军将西戎杀得片甲不留,果真战神下凡尔!哈哈哈!”
庆功宴上推杯换盏,歌舞升平,有官员起身敬酒,笑容满面就跟是他打了胜仗一样。
楚云鸿面色淡淡,扬了扬酒杯示意酒杯已空,那官员被扫了面子却不敢说什么,讪讪饮了酒坐下。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吃菜,上首皇帝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笑呵呵得继续看舞。
舞姬扭着妖娆的身姿从楚云鸿身侧经过,倾倒得一刻顺势抛了个媚眼,他却只觉得有些反胃,象征性吃了几口菜便告罪出去醒醒酒。
皇帝摆摆手嘱咐他早些归来,楚云鸿摇摇晃晃走出大殿,一股冷风吹来,只觉得浑浊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许。
还未走出多远便察觉到身后偷偷摸摸跟着两个人,略一思索就知道是谁派来的,心下暗嗤,只装作不知就这么慢悠悠逛出乾清门。
转角处一道身影跌跌撞撞跑过来,险些撞上他的胸口,他眯了眯眼一把掐住来人纤细的脖颈,是个约莫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被掐得几乎喘不上气,双手下意识握上他的手臂,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痛苦又祈求得望着他。
到底是在宫里,他松了力道,少年脖子上的力道顿失,晃了晃身子差点摔倒,几缕月光洒在他的脸颊上,楚云鸿这才看清他的模样。
肤凝如玉,眉清目秀,微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头,白皙的脸颊上泛着几丝红晕,水润的舌头藏在微张得粉唇中,像小狗一样哈着气。
几乎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这突兀的念头只是一瞬间,他的手已经下意识伸出去扶了他的腰一把,入手得单薄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少年捂着脖子咳嗽几声,立刻退出他的怀抱范围,警惕得盯着面前的人:“你、你是何人!?”
魏子焕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一条大蛇莫名其妙闯进他寝宫好险没吓死他,慌不择路跑出来又差点被掐死,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
楚云鸿简直气笑了:“是你撞的我,还问我是谁?你又是何人?”
魏子焕愣了愣,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是有蛇闯进我的寝殿我才跑出来,对不起...”
“蛇?你这借口用的当真可笑,”皇宫里会有蛇?楚云鸿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是真的!手臂那么粗的蛇!不信你去看啊!”魏子焕急了,他说得是真的,为什么他不信他?
楚云鸿刚走两步就被人扯住袖口,转过头看见少年正急急解释着,神色不似作伪,心底也起了一丝兴味:“带路。”
他也很想看看,手臂粗的蛇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比西戎的毒蛇更加凶猛呢?
夜很静,风很轻,少年的手始终紧紧捏着他的衣袖,许是先前跑得太快,几缕发丝从玉冠中垂落下来,时不时拂过他的手背,痒痒的。
魏子焕对他发散的思绪毫无所觉,他现在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个男人一看就很强壮,一定能帮他赶走那条恐怖的东西。
他带着他跨过一个个门槛,一个个台阶来到一处略显偏僻的寝殿前,这里是未成年皇子们所在的南三所,他小心翼翼对身后的男人道:“那蛇就在里头,你当心些...”
空气有些寂静,若不是手上还紧紧攥着那人的衣袖,他都要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魏子焕拧着眉回过头:“进去呀,你莫不是怕了?”
男人轻笑一声,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幽深,他轻而易举抽走自己手上的袖子,然后踏了进去。
殿门并没有关闭,里头烛火通明一眼就能看清所有角落,一张床榻、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几本书和一个衣柜,就是全部的贵重物件。
魏子焕跟在他身后转悠几圈都没有任何所谓蛇的影子,忍不住诧异道:“怎么不见了?难道是跑了?”
“你是几皇子,”一道幽幽地声音传来,他下意识回应:“啊,我排行第七,他们都叫我七皇子。”
“呵,”楚云鸿蓦地转过身掐住少年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嘲讽道:“有意思,你比你几个哥哥都聪明。”
他是大魏的征远大将军,手握兵权,皇帝忌惮他,皇子大臣一心拉拢他,想方设法手段尽出,他宁愿一辈子待在边疆,即便战死沙场也好过待在皇城里耗费心力!
“唔,乃在嗦、甚么?”少年的眸中尽是茫然,下巴已然血红,楚云鸿眸中闪过一丝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