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大家一直以来都觉得前市长有些社交上的障碍,不是含糊的说着什么大家听不懂的话,要么就是板着一张脸凶狠的参加儿童医院慰问活动。
现在,这位即将辞职的市长,在市里的现场直播夸夸其谈,面露红光,手舞足蹈。大家慌忙地拿出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画面,直到他辞职的时候,大家才开始真正的了解他,甚至觉得他的卸任让人非常的不舍,有的人躲到角落,擦着各自的鳄鱼眼泪,但这些都是形式主义,一种对于重要事情真正结束的致敬,虽然他们对于所有的开始都漠不关心。
只有前市长自己知道,他从来不那么过度释放情绪,爸爸是个假想军人,就是想当军人但是资格不够的那种,或许说角色扮演更加符合,但这丝毫不影响在教育方面的延续,从小家里就是个军营,仰卧起坐五十次才可以起床吃早饭,洗冷水澡,不可以骂脏话,哭鼻子就出门饿肚子。街上卖馄炖的阿姨是他的干妈,是他私底下自己认的,没给爸爸知道,知道了绝对会大闹一番,那以后可没有免费的馄炖吃了。
回到家,看到爸爸得意洋洋的模样,旧市长只能说,我受教训了,然后假装很饿的到餐桌上啃那颗大白馒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小米粥。爸爸便会欣慰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士兵,你可以变得更好,为明天的努力而奋斗吧!”然后抓着屁股走进房间里睡觉。
妈妈?不知道是谁,反正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才会遇到的神出鬼没的存在,只见她一脸怒气横冲直撞,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疯狂一饮而尽,打着嗝走进阳台旁边的客房,唱着分明是走调还听不懂的奇怪的歌,踢着东西关上房门。早上或许有幸,还可以在她的喊叫声中起床,开启新的一天的朝气蓬勃。
他不屑讲这些,让他这个人的人设变得更加丰满一些,他可不想要在会议上遇到任何一个狂暴的父母出现在面前,或者让市民更加爱他让他在这个怪异职位上多连任一次。
他其实很敬业,但这个工作让他不得不敷衍,只有极大的厌弃才让所有人对他失望而无视,这让他可以什么都不干,然后简简单单朴素的回家。
直到今天,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或许是除了出声啼哭之外,第一次做他直觉告诉他要做的事情,他越讲越兴奋,但都精准的绕开那些回顾家庭和儿童时期的提问,他想要跳舞,但他知道这个有点过头,不想要太过于招摇和失礼。他的思想斗争透过他的眼珠透露出来,直到斗鸡眼的靠拢到极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不做二不休,他开始了他的表演。
主持人米乓一直有想要主持一场盛会的抱负,但是谁叫他是荒原市的人,他去过别的城市闯荡,每次都在面试前的履历那关刷下来,有一次他不服输,跑到人家公司问为什么,人家回答很简单,因为他是荒原人,荒原人出名的无趣和死板,他们想要的人是风趣幽默还灵活的人,恰恰相反。
有时候米乓很想要问他妈,他是不是她当年在大城市鬼混的时候跟别人生的孩子然后回家说是他爸的然后带球结婚生下的他。他真的不属于这里,但是谁也不让他离开,或许没有人要拦着他,但是他真的走不出去,这荒原人的身份唯一可以变更的机会就是他变成女的嫁给别的城市的人才有机会变更,但是履历上不会抹去她的出生地,这叫做方便认祖归宗,忘记根本的人到哪里都是孤独的,这是那时候的道理。
米乓只是觉得很过分,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为什么这个市长到现在才搞出点花样,他已经预约好第二次手术了,一切都已经变成她的故事,她看了看手机,想要找一些恢复手术做法和相关案例,可是不用查也知道,没有这么回事。
米乓只希望一切都是做梦,或者说,她想要破坏这场无端开始的节目,于是她伸出了暗脚,扑通一声,旧市长摔出了狗吃屎,沿着舞台边缘划到底,正庆幸没有掉下去的时候,一阵舞动让他直接翻身掉到了身后的坑里。
大家拿着手机,记录下这茶余饭后必然点阅率超标的画面,眼见闹剧刚刚结束,他们便争先恐后地低着头,绞尽脑汁想着搞笑的文案,用仅存的流量进行网路赛跑,而那些用程式里自带的视频拍摄,则早就已经传到了百分之七十五,自豪的抬头看着其他焦灼的后脑勺,顺便回头看看坑里是否冒着烟,如果旧市长顶着爆炸头从坑里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就像电影里的坏人一样,那可就更加精彩了。
旧市长的治疗三周后出院的新闻一点都不重要,于是他只是存在于报纸第五页,那个所有人都没有耐心仔细阅读的画面,甚至是时刻濒临淘汰的看报纸行为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