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炉汤姆意外的是自己的脑力在刚睡醒时还保持活跃,但他更加期待的是一切净空又回到梦乡里去。
他并不排斥朝九晚五,但他厌恶规则,厌恶一切他不想要做的事情被强迫当下进行。
他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奇异女子的某种排斥和志同道合,或许她只是不自知罢了,但他也不打算惊扰她的沉寂和尝试适应,按照他的经验,这不过是活火山的沉寂阶段罢了。
花开有期,但你看到别人的挣扎,苦恼却不知道如何改善一切,于是你打算收留这无助的灵魂。
“好吧,辛苦你了,你要不要吃早餐,我还会做三明治?”
“厄,是不用啦,没关系的。”
“不用太客气,你去客厅等一会,我洗一下马上下去。”
“哦哦……好的……。”
谷六狐疑地走下楼梯,熟练拐进其中一间房间,就像是这个破房子的女主人一般,蔑视其他张扬的摆件后巧思,只是走到了最具功能性的地方,做最有效率而意义的事。
手机的震动从右边裤袋传来,谷六把手机捏了出来,是在门外的老司机施密斯,一个随时都会被遗忘的名字。
“谷六,你到哪去了,我听经理说不去现场了,你要坐顺风车吗?”最后耐人寻味的语气不禁让谷六打了个寒噤。
“嗯……没事,我刚散了个步,走得比较远,我看到地铁口了,我坐地铁就可以,谢谢你。”
“哦,好吧,还以为可以跟你一起喝一杯咖啡什么的。”
“这,你太客气了,好的,再见。”谷六听到楼梯里传来的脚步声,就像是怕被发现正在秘密通话的间谍一般,草草的作结,就怕来人闻声询问电话的那一头是谁的对话。
汤姆很明显听见了,但他还是默不作声,毕竟他不太好奇,也正好口渴难耐不想多说一句。
咕咚咕咚喝完之后,盯着新秘书看了好一会,他这才看清自己的新伙伴。
职业西装,长裤,一头黑发,在最后绑一个啾啾,摇头的时候最后那一条总是跟着颤了一下,像是鸡毛掸子的边缘扫过转角的反弹那般灵活。
在汤姆看来那就是一只灵巧的小鸟,在走出自己的笼子之后,到处好奇却又谨慎的碰撞的那种矛盾的初出茅庐,可能他并没有她的阅历丰富,但或许是那双眼睛使得看起来变得特别懵懂。
“所以,你打算要做什么?”
“嗯……”
“坐地铁吗?”
“嗯,这附近有吗……”
“没有。”
“哦……”
“先吃一点三明治吧。”
谷六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警觉施密斯却忘记自己在陌生人的家里,什么时候这么的自然熟,可以毫不推脱的接受他人提供的一份早餐,以及即将被自己遗忘的幼稚的探险。
虽然那只是个简单的三明治,半熟鸡蛋,切丝黄瓜,培根三条,叠合在一起 ,却是谷六吃了还想要再来一块的早餐,那些矜持和自制已经成为笑话。
汤姆只是精准了做了适量的份,没有任何过剩或者推脱的必要,谷六只能悻悻的咂着嘴作罢。
“还可以吗?”
“嗯,很好吃。”
“要看电视吗?”汤姆转过身,走到前面的沙发坐下,留下一颗后脑勺让谷六回应。
这是一个最为隐私的高地,可以剔牙、扮鬼脸、甚至是跳舞的时间,但谷六选择了继续拘谨,丢掉了那些权利,抽了张纸简单的抿了一下,再站起来,捋了捋衣服,走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去。
”喝茶?“汤姆已经按响了热水壶的加热按钮,轰隆的机器声音不大,但恰如其分的参与到了他们之间的空白里。
”好的。“
谷六总觉得拘谨的原因,在这条件反射中意识了些什么——这分明是一场可怕的面试,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呼吸都充满增加意外的机率,没有什么深刻的交谈,却知道她更想要这份工作,似乎在湖面里看到似有似无的渴望,也愿意以身犯险去一探究竟。
电视上播出了那场轰动一时的感人参访,虽然是重播,但对于谷六而言,是又一次的精神洗刷,那无法忘怀的语调已经折磨她好几场梦,现在则是更加深入的了解了那新鲜的厚嘴唇。
谷六下意识的闭上眼,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五官都急迫的缩到最贴近骨头的那一边,就像是被无形的墙按在上面摩擦。
汤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妙的人类,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