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小楼,是一层五居,两户人家面对面,中间一个过道,还有一家在过道的尾处。
楼道布满了陈年老灰,有的中间阶层(楼梯之间的那一层)还堆一些破瓶烂铁,唯有居民住的门前方块地毯大的地方是干净的,但地毯也免不了楼道灰尘的侵染,即便家中女主人勤快,天气好时就清洗晾晒,不见得哪一家的地毯不是灰扑扑的,要是有,那也是没有地毯的家庭。
小楼层层都有人家,邻里之间递瓜送果是常态,常是来你家门口聊几句,他家门口瞅一眼,“齐乐融融”(原四字词语其乐融融)。
现在时间很早,楼里大部分人都还在沉睡中。季柔要上到六楼,她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步子很轻,小心的避开那些灰尘,她不想弄出声音,也不想弄脏李凌送给她玛丽珍小皮鞋。
她平日上楼时,脚步没有声音,可是当她经过居民的楼层,常有人凑巧的打开门热情的同季柔拉家常。昨日,她飞奔下楼,重重的踏响楼道,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直到她离开小楼,无一人打开房门。
季柔不是回家,她是去花婆子家里。季柔把她的校服,学生证和身份证,还有攒了很久的钱都放在花婆子那里。
季柔的母亲是二婚,嫁给了混子继父,败完了季柔亲生父亲留下来的遗产,仅剩就这栋小楼的一间房。
母亲改嫁时,季柔才十岁。继父刚开始待季柔母女俩都挺好的,直到他赌博败光了所有钱,搬到这个小楼里,他整日酗酒,对着季柔母女俩破口大骂。年岁太多,季柔许多事情记不得了,似乎小的时候,继父是会拿空酒瓶砸季柔母女俩,再捶打。
季柔每每隐约想起这些,耳边总是会有一些声音,“别打我,打她,打她。打死她。”,女声惊恐尖声,后面渐趋平静,“把她打死!”
可是不对啊,继父酗酒后就会打人,多次和别人冲突进派出所,可是在家中,母亲冷冷的盯着他,他只敢涨红了脸破口大骂,“你们俩个破鞋,扫把星,要不是你们,老子我哪里会落得这种地步!”
季柔站在花婆子家门前,背后就是她“家”。她手心阵阵发凉,心里莫名的发毛,她抬着手,欲落不落,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咚,咚……咚,咚——嘎吱,背后的门打开了。
季柔睁大了眼,心脏在那一霎那“嘭”爆了,她猛然回头——是继父!
破碎的白纱,粗糙的大手,滑腻腻的恶心,淫邪的笑声,窗外扭曲的街道……不不不,过去了,都过去了,现在是两天后。她再也不回来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继父还穿着那晚的黑色无袖汗衫,熏人作呕的酒气争先恐后的挤进季柔的鼻腔,季柔弯下腰,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来,反胃的恶心在喉间不上不下,她瞪着大眼睛,用骸人的神情看着继父走向她,她动不了,她内心高声惊叫着快跑!离开这里!
她动不了,她就只能看着继父走了过来,一脸猥琐至极的笑,抓住了她的手。
“啊!”整栋楼都跟着震动,天空都被划破了黑屏,现出它晦暗的天色。
季柔惊恐的跌倒在地上,她哭了,眼泪直接洗满她的脸。
继父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是出现了,他笑了,他动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击溃完季柔的精神。
嘎吱——又一声门开的声音,在季柔的背后。花婆子终于等不及出来了。
她一出来看到这副场景,走到季柔和继父的中间,把继父挡住了,一脸痛心的握住季柔的手。
“婆……婆”季柔勉强挤出几声泣音,她眼里一下有了光彩,她不期待什么,她只是需要……
“季柔啊,你继父除了爱喝点酒外没有别的毛病了,多好个人啊。你妈是二婚,现在也没了家产,你不多讨好讨好你继父,你母女俩怎么生活”
“你妈说是二婚还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破鞋,被人玩坏了身子,八年生不出个儿子。”
“季柔啊,你看你继父年岁不小了,再找一个也不容易。刚好你继父就是喜欢你,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又是住一起那么多年,你就和你继父一起生个儿子。”
“生个儿子而已。给你继父生个儿子多好啊。你不给你继父生,你觉得还有谁会娶你,就你这小小年纪那么放荡。夜不归宿,天天打扮,对谁都卖笑的样子……”
花婆子不是挡住了继父,她是站在继父面前,替他出头,被挡住的是季柔!
季柔什么也听不见了,她就看见,花婆子一张一合的嘴,漩涡似的,许多重影,好多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