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
李婆子梗了梗脖子。
没再多话。
看看,在这个破落的庄上,嫁人真是个掩人耳目的好借口。
谁家闺女没了,说上一句远嫁了,再不济说一句跟人跑了。
死不死活不活的,便再也没人去关心了。
我爹听到李婆子的声音,从房里出来。
没个好脸色,粗声粗气地问。
“有事?”
他还在介怀那日李婆子给的竹笋割破了我娘手指的事。
李婆子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一向不怎么钟意我爹。
可还是一脸的身不得已,挤出点笑意来。
“娴姐儿他爹,我闺女捎信儿来,说过两个月要带外孙回娘家住些日子,你家不是有森*晚*整*理一箱子皮影,能不能借我两天给娃玩玩?”
我爹怔住,一双牛眼狠狠瞪了李婆子半晌。
瓮声瓮气道,“不借。”
我爹用皮影唱神仙戏这事,庄子里没人知道。
他的主顾都是外头的达官贵人,因一年只肯在大年初一唱一场,所以这事儿很隐秘——
五两金对那些有钱有闲的老爷太太来讲不算什么,但一年一次的机会却犹为金贵。
因而这戏只在那些人中,小范围地流传。
并且唱完一场,下一场便直接有人预订了。
我爹说得对,他这戏没必要让庄子里的人知道。
穷苦人家连愿望都廉价。
他们左不过想求个男娃,求个风调雨顺。
在这里,谁舍得花五两金去求这些个东西。
虽说没让人知道我们家会唱神仙戏,可我爹娘毕竟要时不时地晒皮子,难免被庄子里的人瞧见。
就有人来问这是做什么?
爹便说那是他专给我娘和我们姐儿三个做的。
是哄着我们玩的。
这话被庄子传了好几年。
也让大家一直笑话至今——大男人天天宠着妻女,说出去总归不怎么好听。
李婆子被我爹呛声,甩了脸子就去找我娘。
我娘长得美性子又好。
她觉得这事得求我娘能行。
可没料到我娘直接转了脸,抱起被褥回了屋。
李婆子碰了一鼻子灰,出了大门转头呸了一口。
“死瘸子,这么抠门,生儿子没p眼!”
我呵了一声。
瞧着李婆子在遮了半边天的柳叶中回了自己家。
她哪里知道,我爹娘可不稀罕什么儿子。
他们只想要闺女。
闺女才有美人皮。
10
我娘用香膏养着我的皮子。
一个月后,我的皮子又腻又白滑不溜手的时候,娘又怀上了。
她刚怀上胃口不好,加上那左手整个的皮都快烂掉了,人便憔悴许多。
本已是春深日暖,她反倒怕冷穿上了厚衣裳。
这日,我娘白着一张脸,手里拿着笔和颜料,来给我身上画九天玄女了。
爹解开绳子,将我一点点放低。
我被吊了一个月,脑袋离头皮都有一拳远了。
估摸着九九八十一天吊完,再在脚底板开个口子,我自己都能从皮囊里掉出去。
头皮又涨又痛,我心心念着脚心贴着地面走路的滋味儿。
可爹却适时地停下放麻绳的动作。
我伸直了脚趾,努力勾呀勾,却还是够不到地面。
爹低头看了看,确认我无论如何脚也沾不了地,便将绳子系紧喽。
他拿了把椅子让我娘坐好,还贴心地放了软垫。
娘开始在我身后画画,爹就在一旁陪着。
润湿的笔尖触到我的后背。
有点凉有点痒。
我忍不住打个寒战。
娘伸手摸摸我的后背,“冷?”
结果娘的手指冰凉,只这一下,就让我哆嗦得更厉害了。
我有气无力道,“娘,我不冷,倒是你的手凉得厉害,我房里有个保暖的腰带,那是二姐留给你的,你去拿来用吧。”
我娘怔了半晌,“什么腰带?”
我爹则起身去了我房森*晚*整*理里,没一会儿便取了回来。
腰带很宽,又厚又软,肚子那个位置留了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