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灰尘,像是一根根极细的银针,直往宫远徵的心尖上面扎。
宫远徵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他眼里满是懊悔和担忧地俯下了身子,与钟离悯齐高,
他与钟离悯的眼睛对视着,手小心翼翼地举到钟离悯面前,想去拉开她的手,却又不敢,于是弱弱地问道:“姐姐,把手松开,让我看看好不好?”
钟离悯有些委屈地看着宫远徵,听话地把手松开了,鼻尖上面的血珠,慢慢滴落下来。
“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手臂这么硬?”
宫远徵看着这么严重,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拭去钟离悯脸上的血,声音有些慌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钟离悯闻言抬眸看向宫远徵的眼睛,里面的担心和懊悔做不了假,他是真的在道歉,不是随意的敷衍。
他竟然真的觉得是他的错。
钟离悯有些不忍心逗他了,扁了扁嘴有些闷闷道:“不是你的错,不小心而已。”
宫远徵已经趴在钟离悯眼前,仔细地看着钟离悯的鼻子,发现没有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鼻尖对鼻尖,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宫远徵看着钟离悯的眼睛,神色认真道:“让姐姐受伤,就是我的错。”
“还有……刚刚看姐姐是因为……因为姐姐好看。”
这句话一出,钟离悯的心跳就好像漏跳了一拍,此后的剧烈跳动都是为了找回这失踪了的一拍。
她咽了咽口水,这一瞬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钟离悯有些怀疑,宫远徵擅长的不是毒,而是蛊。
不然……怎么那么擅长蛊惑人心。
这一刻,钟离悯不得不承认,或许从一开始她的计策就是错的。她不仅没解毒,反而中了世界上最毒的毒药。
无药可解,也不想解。
宫远徵不擅长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来,于是快速移开了距离,轻轻拉着钟离悯的手,回到了徵宫。
他吩咐下人,打了一盆水。
然后打湿了棉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钟离悯脸上快干了的血渍。
等到擦拭干净后,两人之间反而有种不可言说的气氛在里面蔓延,这种气氛叫……尴尬无措。
宫远徵手指在湿润的绵帕上面拧着,一滴水突然砸在了地上,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他猛地松了手上的劲,端着水盆,就慌乱地跑了出去。
钟离悯听着宫远徵那不同于往常清脆,有些沙哑的嗓音:“我……我有点事,晚上就不陪姐姐用膳了。”
就在钟离悯以为宫远徵就会这样跑出去的时候,他又在门口停住了,他转过身,抿了抿唇道:“姐姐,好梦……”
钟离悯看着已经被贴心关上的门,弯了弯眼,笑容像是复苏的春风到处蔓延,止也止不住。
她往后一倒,躺在了床榻上,想着宫远徵,将脸埋在了被子里面。
现在的她终于有了一个少女的模样,鲜活而轻快。
而刚刚拉上门的宫远徵,远比里面的人更加羞涩,他背靠在旁边的墙上面,深呼吸着。最后还是以手掩面,才好了一点。
他的呼吸微微平缓下来,就看见侍女端着一壶茶水走了过来。
眼看侍女就要出声,宫远徵皱起了眉,食指抵在了唇间。
侍女有些困惑,她有些看不懂徵公子的行为,为什么要站在钟离姑娘的门前,还不让钟离姑娘知道。
但是她还是知道分寸的,只点头应了宫远徵,然后就转身进去了。
侍女把茶水放在桌上后,就走了出去。
本以为出去的时候徵公子已经离开了,可一出门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没想到徵公子竟然还站在门口。
宫远徵看着手上空空的侍女,朝她偏了偏头,便率先朝前面走了。
徵公子这是?
侍女来不及想太多,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远离钟离悯的房间时,宫远徵才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着侍女吩咐道:“晚间直接把膳食送进姐姐房间,另外药的话,要看着她喝完,记得给她准备饴糖。”
姐姐?不会是在叫钟离姑娘吧?天哪!连喝药之后的饴糖都要特别吩咐一下。不过……之前钟离姑娘喝药的时候都是徵公子亲自看着的,怎么这次不去了,难不成,吵架了?
侍女内心活动很多,面上却不显,她点头答道:“是,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