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后悔当初的欺骗,若不是那样,恐怕她连近他身的机会都没有。或许她当时要真说了,一定会被宫远徵的暗器扎成筛子。
想到这里,钟离悯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心里的那扇门,还是要快点打开,她不想让宫远徵难受。
宫远徵从用膳开始就没有抬头看过钟离悯,也就错过了钟离悯刚刚的那抹笑意。
钟离悯的眼神一直盯着宫远徵,看他光在那里戳饭,没有丝毫想吃饭的感觉。心上叹了口气,本来想吃完这顿饭,再和宫远徵说清楚的。
但看看宫远徵现在这模样,要是不说清楚,这顿话是吃不下了。
她都怕宫远徵把自己饿死。
钟离悯刚放下碗筷,一直低头的宫远徵却突然问:“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今晚的饭菜不合姐姐胃口?”
宫远徵一直在用余光看着钟离悯。
钟离悯看着宫远徵还保持着低头的动作,直接放出了一枚重弹:“我是无锋之人,我也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她这句话和上官浅袒露身份时,说的一模一样。从某个方面来说,她们是相像的一种人。看似无情却多情,清醒的沉沦者。
钟离悯平淡的一句话,却打得宫远徵方寸大乱,他不明白钟离悯跟他表明身份是想做什么,有什么意图。
她会不会是想要离开,才主动说出来的。
宫远徵故作镇定地抬头望向钟离悯,明明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却觉得像是远在天涯的人,在遥遥相望。
钟离悯仅仅只是看一眼,就立刻看出了宫远徵浮于表面的镇定下,是几近伤己的疯狂与慌乱。
宫远徵表情不露痕迹,可眼底的疯狂和咬紧的后槽牙,都在告诉钟离悯,他已经在控制的边缘了。
他仿若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人,稍稍一碰就会粉身碎骨。
钟离悯眼底有着担忧,不敢停下,接着道:“我骗了你,你还要我吗?”
“不行!不许走!”
宫远徵说完后,气焰已经达到了顶点。可下一秒他好像才听清钟离悯说的话,他呆住了。他刚刚几乎是将最差的结果想到了,还想到了要是钟离悯真的想离开,那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将她关起来。
用毒也好,死遁也好,只要她在身边。
可钟离悯说的这句话,与他料想的完全不一样,不仅不一样,还完全相反。
巨大的喜悦让宫远徵愣在了原地,他眼神呆愣地看着钟离悯,嘴里干巴巴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钟离悯看着宫远徵这副傻样,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假装难过道:“不要了吗?”
宫远徵疯狂地摇着头,嘴里慌忙地解释道:“不……不是!我没有不要!”
钟离悯看到宫远徵这副在乎她的表情,心中突然袭来的喜悦,她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慢慢道:
“我从生下来就在无锋,听旁人说,是之前有一个无锋的人喜欢上了她的任务目标,怀了我,回了无锋后怀孕被发现了,她为了保下我,将我生下来后就自戕了。”
“我从小就在无锋,从记事起,我每天都在训练。不是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就是在阴暗的角落里睡觉。”
“她只教我怎么样杀人,在那里只有杀了别人,你才能活下来。从来没有人教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温热腥臭的血溅了我一身,可是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杀人我见多了。”
钟离悯平淡地叙述着她的过去,声音淡的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之前宫远徵可能想知道钟离悯之前的事,可现在他不想再听下去了。钟离悯吐出来的每个字好像都沾着血,是她那腐朽的岁月和痛苦的经历。
字字泣血,句句剜心。
宫远徵走到钟离悯面前,心疼地抱住了她,嗓音带着泪腔道:“别说了,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我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
之前宫远徵没敢抬起的手,没敢向前的拥抱,在这一刻补齐了。
钟离悯摇了摇头,将头埋在宫远徵的颈窝里,声音闷闷道:“我第一次出任务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我以仆人的身份成功混入了那家,那家人对我不好,经常打骂我。所以……后来我就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常年的出任务,让我身上有了好多的毒,他们没法解,也解不了。我刚开始的时候很痛,但是在无锋里面再痛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