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江寒轻哼一声,淡淡说道:“姓裴的不过一介蛮夷,会两招三脚猫刀法,便自号‘百日无光’,分明是冲着姚某来的。将来有闲,姚某倒想去和阗走一遭,见识一下塞外风情。”
众宾客面面相对,清玄道人不料姚江寒如此自负,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忙笑道:“裴玉关与庄主齐名,本事却未必相当。只说兵器,剑者雍容华贵,为兵中之君,乃是资兼文武、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器。至于刀么,虽说号称兵中之帅,但将帅再骁勇,也不过是君王手中的棋子。裴玉关以刀为兵器,与庄主一比,气度上便差了不止一筹。”
众人见他转口之间,不仅将前言的过失轻轻补上,马屁功夫更进一层,心中均感十分佩服。姚江寒更觉身心俱爽,哈哈笑道:“那么道长使枪,又是什么?”
清玄道人还没张口,姚江寒已接口笑道:“枪是兵中之贼,正配得上你这伶牙俐齿的老毛贼。”
众人哄然大笑。清玄道人心中大怒,但转念又想,这姓姚的若不将自己当成了亲信至交,决不会如此言语无忌。再想此人家财丰厚,威名远播,与他亲近大大有利。一念及此,勉强按捺怒火,随着众人大笑。
突然间,姚江寒面色一沉,朗声道:“所谓兵来将当,水来土掩,虽说有对头来了,咱们也不能失了气度。茶照喝,话照说,戏照看,瞧他娘的还有什么伎俩?!”当下吩咐庄丁收了胭脂虎的尸体,大马金刀当堂一坐,又命姚晴在身边看茶,以示无所畏惧。众人无不惴惴,但见他气度傲岸,也只得分头坐下。
姚江寒啜一口茶,笑道:“这戏班是姚某专程从昆山重金请来的,曲妙人美,诸位可得瞧仔细了。”又问身旁小厮,“下一折戏是什么名目?”那小厮道:“虎牢关。”
“好戏。”姚江寒笑道,“三英战吕布,方显出我江湖豪杰的气概!”
姚晴却心知并无什么对头,她大仇得报,了无牵挂,只念着陆渐尚在书斋之中,也不知道他是否机灵一些,趁乱走了,只苦于脱身不得,无法去瞧。
发愁间,忽见对面戏台上不鼓不乐,出来一个白甲小生,手持画戟,走路一步一拖,慢慢悠悠。
“这就是吕布?”姚江寒大皱眉头,“听说那厮也是一条好汉,怎么演得死样活气的?”清玄道人笑道:“吕布三姓家奴、无义匹夫。虽说在马上能征惯战,但若到了马下,倒也未必是庄主的敌手。”
“那是当然。”姚江寒点头笑纳,“就算是马上,道长的追魂枪他也未必敌得过。”清玄道人哈哈大笑,连称过奖。他二人借着古人,彼此吹捧,众人虽觉好笑,却也无人敢扫二人之兴。
台上静悄悄的,“吕布”仍在转圈,他步子奇怪,左脚向前大大跨出,右脚再慢慢拖上,直到与左脚并拢,继而右脚又跨一步,左脚再慢慢跟上。
台下诸人越瞧越惊,姚江寒怒道:“怎么回事?既是三英战吕布,三英呢?既是唱戏,鼓呢?锣呢?”
话音方落,“吕布”忽地跃起丈余,“刷”的一声,落在台下,仍以怪异步法向着厅中走来。
厅前的庄丁一瞧,纷纷鼓噪起来:“反了反了,演戏的怎么演到台子下面来了?”厅中的豪杰无不失色,这“吕布”一跃之高,远非戏子所能。清玄道人腾地站起,喝道:“拿枪来!”一伸手,身旁的道童将一条烂银长枪递到他的手心。
那“吕布”越走越快。“拦住他!”众庄丁哄然大叫,不料那“吕布”忽地张口,吐出一道银练也似的水箭,正中一名庄丁额头。那庄丁身子一抖,目光忽变呆滞,也如那“吕布”一般,拖着步子向厅内走来。
“吕布”频频张口,庄丁但凡近身,均被水箭射中,继而神情怪异,随着他走进大厅。
厅中豪杰见此情形,不禁脸色发白,唯有姚江寒力持镇定,高声叫道:“阁下有何贵干?”
那些拖步之人闻言足下一顿,齐齐张口发声:“不空,不空。”声音喑哑,迥异人声。姚江寒听得寒毛竖起,喝道:“不空?什么不空?”
“装神弄鬼!”清玄道人忽地抖枪,枪尖势如毒蛇,悄无声息地洞穿了那“吕布”的胸膛。
众豪杰原本心存畏惧,不料清玄道人一枪得手,均是精神大振。方要喝彩,忽见“吕布”面露诡笑,口唇翕张,众人均叫:“道长当心!”
清玄道人早有防备,枪尖退出,如风后掠。不料那“吕布”并未喷出水箭,只是体内哗哗有声,仿佛水流晃荡,中枪之处却是空洞洞的,竟无一滴鲜血流出!
众人均被这异象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