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说道:“名香局东财神胜出,如今五局过三,西方二胜,东方一胜,第四局比佳看还是珠宝?”
艾伊丝冷哼一声,扬声道:“大鼻子站住!”苏闻香正走回己阵,应声说道:“你叫我?”艾伊丝道:“就是叫你。你姓苏,是不是?”苏闻香怪道:“是啊,你怎么知道?”艾伊丝道:“我自然知道,你叫苏闻香,是天部之主沈舟虚的劫奴。”
苏闻香道:“不错。”艾伊丝冷笑道:“听几尝微不忘生、玄瞳鬼鼻无量足,今日来了几个?”苏闻香老实回答:“除了玄瞳,其他五个人都在。”艾伊丝怒道:“你们身为天部劫奴,怎么为谷缜这小狗卖命?”苏闻香苦着脸道:“我们欠了他的情,不还不行。”
艾伊丝一时默然,寻思:“菜肴是中国之长,‘尝微’秦知味更是烹饪泰斗,我就有一万个厨子,遇上此人,也是非输不可。”心念一转,扬声道:“各位评判,我有一事请各位定夺。”吕不韦道:“什么?”艾伊丝道:“上次南海斗宝,斗的是美人、丝绸、名香、佳肴、珠宝。此次又斗这些,岂不乏味?不如略变一变,将佳肴变为音乐如何?”
众裁判大为吃惊,寡妇清抗声道:“若斗音乐,东财神毫无准备,岂不十分吃亏?”艾伊丝冷笑道:“若无防备,他就不是东财神了。清姥姥,你放心,他手下也有精通音律的能人。”寡妇清微微皱眉,瞧向谷缜,谷缜笑道:“艾伊丝,你说的是‘听几’薛耳?”艾伊丝道:“‘听几’薛耳,听力惊人,乃是音乐上的大行家。”
谷缜寻思:“音乐本是西方所长,唐代以后,西域音乐更是雄视中土,全无抗手。这婆娘自知美食胜不过我,换这个题目,正是要扬长避短。但我若不答应,未免示弱于人。”沉吟间,忽听薛耳低声说道:“谷爷,让我去。”谷缜道:“这一局干系重大,你怕不怕?”薛耳慨然道:“不怕。”谷缜舒眉一笑,说道:“好,你去。”陆渐眉头大级:“谷缜,此事非同小可,万一输了……”
谷缜摆手道:“用人不疑,我相信薛耳不但能胜,还能胜得漂亮。”
薛耳心头一热,抖擞精神’摘下“呜哩哇啦”越众而出。众胡人见他耳大如扇,体格佝偻,先是惊奇,继而哄笑。薛耳被人讥笑惯了,也不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抱着那件乌黝黝、亮闪闪、形状古怪的奇门乐器,恰如高手抱剑,浑身上下透出凛然之气。
艾伊丝忽道:“谷缜,这一局,由我方占先。”不等谷缜答话,将手一拍,红发美人青娥手持一支红玉长笛,飘然踱出,漫步走到江畔,迎着江风吹奏起来。笛声呜咽缠绵,引得山中云愁雾惨,云雾中若有鬼神浮动,嘈嘈江水,似也为之不流。
谷缜听得舒服,赞道:“好笛艺,上比绿珠,下比独孤。可是艾伊丝,你的能耐不只是吹吹笛子吧?”绿珠、独孤生都是古代吹笛的高手。艾伊丝闻言冷哼一声,说道:“张大你的狗耳朵,听着便是了。”
笛声渐奏渐高,一反低昂,清亮起来。众人只觉风疾云开,水秀山明,笛声孤拔傲绝,渺于凡尘。众人见她一个女子吹出如此高音,无不刮目相看,那笛声越拔越高,高到极点,忽而转柔,绾绕长空,久久不绝。
这时乐声大作,数十名俊美男女各自奏起手中乐器,胡琴、琵琶、竖琴、风笛,另有许多奇门乐器,一时叫不出名字。演奏起来,或如开弓射箭,或是按钮多多,或者多管集成,别具风情。无论吹拉弹奏,全都围绕那一支长笛,好比一群妙龄男女,围绕一堆篝火踏足舞蹈,舞姿万变,却不离中心的火焰。
这合奏不但优美,更是新奇,众人如痴如醉听了半晌,笛声忽又变高,意气洋洋,直冲霄汉,有如一骑绝尘,将其他乐声远远抛下。一时间,笛声激响,其他的乐声渐渐低沉,那笛声拔入云中,破云散雾之际,方才戛然而止。可是笛消乐散,众人心中的旋律仍是久久低回。
谷缜明白艾伊丝的伎俩,心想这婆娘恃多为胜,欺负薛耳只有一个,即使再精音律,也只能演奏一样乐器,决不如这丝竹合奏,百音汇呈。想到这儿,薛耳的“呜哩哇啦”响了起来,正好接上合奏的余韵,旋律与玉笛近似,但却不甚纯厚,伴有细微噪响,仿佛来自远方。倏乎之间,噪响明晰起来,有如十余种乐器同时奏响,有笛,有琴,有长号风笛、羯鼓琵琶,诸般声响一泻如潮,充塞四方。
众人不料这大耳怪人竟凭一件乐器,演奏出十余种乐器的声音,一时无不目定口呆。胡人的合奏纵然美妙,却是数十人分别演奏,人心各异,不能浑然如一。薛耳奏乐,数十种咅乐由一人发出,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