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道:“天狼子武功高强,又有驱狼赶虎之能,一心赶尽杀绝,逃到哪儿不是一样?”一个商人摆手说道:“这位有所不知,天狼子曾在天山十二禽手下吃了大亏,从此不敢逼近天山。”
灰衣人来了兴致,笑问道:“有这种事?”商人叹道:“这个传说流传甚广,荒唐怪谲之处叫人不敢深信。”灰衣人笑道:“荒唐怪谲才有趣,兄台但说无妨。”
商人笑不出来,喝了口酒,长叹道:“听说十多年前,天狼子横行天山跟天山十二禽起了冲突。双方数次拼斗,各有损伤。后来一天夜里,天狼子聚集数千头恶狼,趁夜奇袭十二禽的老巢。谁知这一回十二禽的大首领设下了圈套,他一人一骑,将天狼子连人带狼诱入山谷。那座山谷天生奇特,两崖挂着冰川,形势险峻异常。大首领立马山顶,俟狼群入谷,点燃冰川下埋藏的火药炸毁冰川,当时雪崩数十里,仿佛天崩地裂,万千恶狼尽被葬身谷底。天狼子仅以身免,被天山十二禽追杀千里,多年来都销声匿迹。唉,大伙儿只当他曝尸荒野,不想如今魅影重现,看来老天无眼,愣是不收这个孽障。”说罢不胜颓丧。
灰衣人不由击掌赞道:“雪葬群狼一计,气魄极大,非大英雄、大豪杰不能为之,若有机缘,真想会一会这位大首领。”众人多数来自西极,头一回听到这个传说,遥想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战,想象那大首领的英风侠气、跃马雄姿,也不禁悠然神往。卢贝阿道:“先生说得是,若能见那大首领一面,叫人死也甘心。”他转向那商人殷切问道,“你见过大首领么?”
商人用手在脖子上一比,苦笑道:“说什么笑话?我见了他,这颗脑袋还在脖子上吗?十二禽都是无恶不作的马贼,蒙古人数次剿灭全都奈何不了!”众人心头均是一冷,卢贝阿颓然道:“我还当他们与天狼子作对定是了不起的好汉呢。”弗雷德一拳砸地,怒道:“这叫‘狗咬狗,一嘴毛’,都不算好人。”众人想到后有恶狼,前有凶徒,一时愁上心来各自叹气。
收拾好行装,众人方要起驼动身,忽听一串銮铃响动。众人正觉诧异,忽见一人一骑翩翩驰来,那马遍体火红,鬃毛奇长,空有马鞍却无缰绳,马上坐了一名女子,红衣裹体,纤合度,脸上一袭轻纱,想是为了阻挡风沙。火光摇曳中可见少女身后横了一支五尺长匣,乌木镀金,十分郑重。
红马奔跑奇快,顷刻来到近前,前蹄一顿,凝立如山。众人暗中喝了声彩:“好骏的马匹!”女子目光清亮如水,扫过众人,忽地朗声道:“要过天山么?”说的是突厥语,又脆又急,不失大漠女儿的爽快。卢贝阿嘴快,大声道:“对呀。”红衣女子道:“前面有狼群,要命的往回走!”
众人心中震惊:“无怪狼群没有追来,敢情在前打了埋伏?”想着冷汗长流。阿莫强作镇定,躬身道:“多谢姑娘相告。”红衣女却不回礼,拨马便走,不料红马打了一个响鼻,转身向人群走来。红衣女子诧道:“阿忽伦尔,你又不听话了……”眼光一转落到灰衣人身上,忽地###一颤,哎呀叫出声来。
红马靠近灰衣人,伸长脖子嗅他肩头。灰衣人抚摸它的鬃毛,苦笑道:“老伙计,好久不见了。”红马咴了一声,鼻子在他脸上蹭了蹭。
灰衣人抬眼望着红衣女子,叹道:“风怜,你还好么?”红衣女子浑身一震,面纱上多了几点湿痕,忽地怒道:“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拉开面纱,娇艳的双颊上泪水纵横,“这十年来,半点儿也没好过……” 身子微微一晃,忽地堕下马来。
灰衣汉子正是梁萧,风怜突然见他,乍嗔还喜,百念俱涌,一口气转不过来竟然昏了过去。梁萧一步抢上将她扶住,由她后心度入一道真气。风怜蒙中咳嗽数声,只觉背上暖流涌动,张眼一看,梁萧一脸关切,她心中怒气烟消倍感羞赧,匆匆闭上眼睛,低声道:“要你多事,还不放手?”
梁萧依言放手,怕她尚未复元仍是将她挽着,此时定眼细看,忽忽十年不见,少女早已长成,眉眼未语含情,朱唇轻轻颤抖,想要说话,终究哽咽,一头倒在他的肩上,呜呜呜哭出声来。梁萧心中抱愧,任她靠着痛哭。众商人见他二人故旧重逢也不便打扰。
风怜哭了许久,委屈稍减,抬头说道:“西昆仑,你知道么?我寻了你整整六年,我没一时不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你。”梁萧怪道:“你寻我六年?有什么要紧事吗?”风怜又落下泪来,道:“阿爹临死前叫我寻你。”梁萧一震,脱口道:“铁哲先生去世了?蒙古人攻进剑谷了吗?”
风怜摇头道:“和蒙古人没干系。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