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越看越怒,忽地跳了起来,运足掌力向天空猛力劈去。六大奇劲,天弧掌力,鲸息功……但凡能够使出的功夫全都使了出来,掌力指劲一道接一道地冲上天空又在空气中悠悠散去。
发了千余掌,梁萧筋疲力尽扑倒在山坡上,心头一片茫然:“武功又如何?算学又如何?纵然武功冠盖古今也救不了亲友爱人,纵然算尽天地的奥妙也算不清自己的命运。”他忽地心灰意冷,将头深深扎进泥土,泪水纵横,将土壤点点濡湿。
迷迷糊糊也不知躺了多久,醒来时晨曦初露已是黎明。梁萧头痛欲裂,嗓子好似火烧,他爬到溪边喝了点泉水,略略清醒了一些,跌跌撞撞下了山坡走进一处密林,林中浓阴蔽日,幽暗无光,枯死的老树比比皆是,蝙蝠在树间飞来飞去,毒蛇盘绕树梢,咝咝吐信。
梁萧走了几步,双腿没了前进的气力,靠着一棵枯树坐下来,败叶飘落头上也不知拂去。没过多久,往事一幕幕又从心底浮起,他力图不去思考,但越是躲避,那景象越发清晰。梁萧只觉脑子里似有一把大锯,嘎吱嘎吱不断拖动,他不由抱头伏地,不绝低吟。这一瞬间,他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迷蒙中,指尖忽地触到一段硬硬的东西,抬眼看去却是一截枯枝。
梁萧心头一动,不自觉握紧枯枝,随手在苍碧的苔藓上写下一道算题,顷刻间解完一题又忙不迭地立下 第 310 章 ,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梁萧的一颗心随那诗韵古调低回婉转,久久难平:“牛郎织女纵是堪悲堪怜犹能隔水相望,而我不远万里重返中土,欲要瞧上晓霜一眼,却已不可再得了。”想到此处,泪眼迷离,但怕附近潜伏对头,被仇家瞧见怯懦姿态徒增羞辱,当下抹去泪水,走到东峰之前,将身数纵,上到峰顶,峡中长风西来,激得他衣发飒飒作响。梁萧向着东方,忽地划然长啸,啸声逆风远送,引得群山回响,经久不绝。
片时工夫,便见一叶千里船自上游飘下,“池鹤”叶钊立身船首,手把两支龙角驶至怨侣峰下,停舟叫道:“叶钊奉宫主之命特来相迎,阁下请上船吧。”梁萧见他神气冷淡,黯然道:“不才再蒙叶公引渡,幸何如之!”
叶钊听了这话猛可想起,二十多年前,也正是自己将那小小顽童一手渡至天机宫中,而今人移事改,恍若幻梦。正自嗟叹,忽见梁萧挽起长衫,自怨侣峰顶笔直纵下,不由大吃一惊,脱口道:“使不得!”
梁萧来势不止,半空中一展大袖拂了三拂,劲若有质,拍得水面涟漪四起,劲气反激回来,又将他稳稳托住。三袖拂罢,梁萧已轻飘飘地落在船尾,千里船半点晃动也无。叶钊暗暗喝彩,心中好不惋惜:“此人空负不世神功,却没用在正途。”摇了摇头,旋即调转船头,叹道,“梁萧,你此番前来还算光明正大。”梁萧道:“天机宫光明正大,我自也光明正大。”言下之意:光明正大,俱都光明正大,若是使奸弄诡,那也奉陪到底。叶钊听出弦外之音,沉吟道:“此去前途多变,只怕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梁萧听出他的告诫之意,默不作声,盘膝坐下。叶钊见他心意已决,不胜喟然,当即逆流而上,经六龙瀑,过彩贝峡,不一时便至小镜湖。梁萧举目望去,天机三轮转动如故,崖上两行巨字仍是气象万千,只是栖月谷口多了一座巨大木台,势如长舌伸入湖里。百根合抱巨木深入湖水将台面牢牢撑住,台上稀稀落落站了两百来人,均是武人装束。叶钊扬声道:“梁萧,这座落水擂台正是为君而设!”
梁萧暗自苦笑,撩起袍子将身一纵,燕子抄水般掠过数丈湖面登上木台。众豪杰已然约好要煞一煞他的威风,他前脚踏上便听众人齐声暴喝,声若响雷,震得谷应山鸣。
梁萧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惧过,闻声只是笑笑,目光投向人群,一眼看见风怜,她碧眼雪肤,立身人群尤为显眼,花镜圆靠在她身旁,手牵风怜衣角,意态亲密。风怜见了他,狂喜叫道:“师父!”梁萧双眉陡挑,峻声道:“可受了欺负?”风怜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拼命摇头。
梁萧心头略定,正待细询,忽听一声怪笑,释天风从人群中蹿了出来,一拳直捣梁萧面门,笑道:“梁小子,几天不见送你个见面礼儿。”梁萧伸袖一拂扫中他的手腕,释天风拳头偏出,胸口微露破绽。释天风一惊,不待梁萧出手相攻便后跃丈余,双眼瞪着梁萧,怪叫:“奇怪,大大的奇怪。”
梁萧这一拂用上了“谐之道”,故而释天风只觉几日不见,对手又似高明几分,不由喜道:“再来。”说罢纵身欲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