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选择单独赴死,或许能保全我的家人,以及你和你的家人。若我选择后者,必然让你和你的家人一同陪葬。”
张广林气定神闲地看着江维侗,将这个令人绝望的选择题抛还给他。
“江县令,我不知你为何要对惠王阳奉阴违,也不感兴趣。可你想对惠王阳奉阴违,却又不敢承担后果,于是让我出头。你不就是打的这个算盘吗?我可以如你所愿,亦可以鱼死网破。我如何选择,取决于你的诚意。”
大家都一样有软肋,真以为他张广林是个豁不出去的人?
“好!好!好!”江维侗气得鼓掌,他咬牙切齿笑道,“佩服,佩服。”
没想到短短半日,张广林就将事情关节想通七八成。
他还只是个未出仕的书生,没有经过官场打磨就能通透至此,而且还有股狠劲。
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那位贵人指名要他——要他的命。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若再不直接些,反倒显得我不入流了。”
“请讲。”
“我要你想办法将鞑子要打过来的消息传出去,从锦阳县传出去。”
“你果真不是惠王的人。”张广林瞬间点出核心。
原本他只是怀疑,此刻他确定无疑。
如果江维侗是惠王的人,不可能私下做出与维稳指令相悖的事。
这就说得通了。
“只要我能保证你的家人安全离开豫章府城,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
“你保证得了吗?你自己的家眷不都是惠王人质。”
张广林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糕更复杂。如果处理不好,恐怕真的连家人都保不住。
江维侗竟然不是惠王的人,那他究竟属于何方势力。
张广林开始并未怀疑江维侗是惠王的人,因为他的好友蒋诸昉的家族和惠王有着一层姻亲关系。
蒋诸昉大伯那房的庶长女,是惠王的妾室之一。
虽两家不是正经姻亲,但有这层关系,那才是真正绑在一条船上的人。
江维侗或许属于其他势力,蒋家人绝对不可能。
别的不说,一旦惠王倒了,蒋家人一个都别想跑。毕竟藩王被治罪,只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所以蒋诸昉帮着江维侗将张广林框在锦阳城,张广林理所当然认为两人都为惠王效力,且关系还不错。
还是他的阅历不足,这江维侗实在隐藏得够深。
“茂林啊,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究竟为谁效力。”
“我知道你的顾虑,可像我们这样没有背景,只能依附于大势力的读书人,就要做好当马前卒的准备。与其不信家人会得到保护,不如搏一搏,你说呢?”
见张广林依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模样,江维侗笑着话锋一转。
“何况那个小妇人,你很在意她吧。”
一直神色平静的张广林在听到这句话时,终于破防了。
他森冷地盯住江维侗,这种眼神向来不属于他,却又仿佛刻在他的骨子里。
江维侗冷不丁一滞,被这瞬间的气场镇住,片刻又恢复如初。
“危急关头你还不忘将她摘出去,果然美人关难过。可惜她不懂你的用心良苦啊。”
“告辞。”
张广林懒得继续废话,只要江维侗不能拿出切实行动保护家人,就别指望他松口。再不济他明日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一起去死。
债多不压身,软肋多了也一样。
现在什么都不答应,反而能维持微妙的平衡,谁让江维侗也有自己的顾虑呢?
“想走?你果真心狠。”
“过奖,无毒不丈夫嘛。”张广林背对着江维侗,“既然你们随随便便都能拿捏住我,索性我也不反抗了。”
“倘若我换一种说法,你是否能接受?”
张广林打算躺平任宰,江维侗反而退了一步,不能真的让人毫无希望不是?
其实江维侗也不明白,上面那位想要张广林的命,何必搞这么麻烦。为什么非要给张广林弄个特别的死法。
“请你拯救这方土地的百姓们,只要鞑子的消息传播出去,百姓们一定会逃。到时候你就是名垂青史的英雄,即便是死,也死得其所,再无人敢动你的家人分毫。”
“如此大的功劳便让给县令大人,若是县令大人将消息放出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