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韦胜在电话里，叨叨发泄了半天之后。

直至那头的声音，渐渐低沉消失。

师心渊才有了开口的机会：“你不觉得，那位先生的苏醒，是一个机会？”

语不惊人死不休！

本想着，师心渊该如何跟自己解释的韦胜。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对方会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什么机会？！

你想干啥？！

我特么只是遗忘者分部的组长，师心渊你这老贼别害我啊！

“刚才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师心渊你可别犯糊涂。”

韦胜压低了声音，明明是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他却莫名有种做贼一样的感觉。

“糊涂，人生几回？难得糊涂啊...韦胜，你不觉得，而今的天罚，有些变了味道？”

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令韦胜当场汗毛倒竖！

很想破口大骂两句之后，狠狠地挂断电话。

可不知为何，他却没那么去做。

“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若是被上边的大人们知晓，你可知自己会迎来怎样的下场？”

“当然知道，我很理智，向来如此，你应该也很清楚。”

“那你还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正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敢说，坐在那个位置上，应该能够看到不少的人间疾苦吧？监察天下之人，可别跟我说你看不到。”

“……”韦胜沉默，无力反驳。

看得多，也就想得多；想得多，却没法做得多。

其中的难受，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

电话那头，师心渊也不着急着开口，而是给足了韦胜思考的时间。

好半晌后。

韦胜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想怎么做？”

“我说过，那位先生的苏醒，是个很好的机会，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够彻底清洗天罚自身了。”

师心渊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热烈。

“可是...想要利用那位先生，来达成这样的目的，你就不怕引火烧身？”

“一切的谋划因我而起，那位先生是慷慨大度的好人、君子，想来应该只会追责于我吧。”

“呵...”韦胜冷笑一声，“看来咱们的伐罪者，师心渊大人是早就准备舍此残躯了？”

“不，临时想到的。”

韦胜：“？？？”

“不必惊讶，我也只是因为我那不省心的徒弟，从而有了这样的想法。”

“哦？你那没少被你念叨的徒弟，也能给你带来反思？”

“谁说不是呢？”师心渊语气带上了几分自嘲，“照大地每一次惹出祸来的祸事，最近我都进行了仔细的审核，想要听听结果吗？”

“说说看？”

“按照他平均每个月，至少都得给我惹出超过十指之数的麻烦来计算；也就代表着，每个月他一个人就至少会碰上超过数十件‘糟心’的事情，以至于他忍不住亲自出手，惹下麻烦。”

韦胜闻言，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担着监察天下之职责的他，比师心渊更加清楚。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操蛋的糟心事。

“越是了解我这宝贝徒弟的经历，我就越发感到深深地惊骇，也越发察觉到一个巨大的错误！”

“错误？”韦胜眼神中流露出迷惑之色。

“天罚与罪业之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互相敌对；不知道从何时起，天罚好像就开始代表正义，罪业便象征罪恶；事实...真就如此吗？”

电话那头，师心渊眼中同样带着几分迷惑，“曾几何时，我一度认为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罪业的力量，往往会导致那些家伙的沉沦，最终走向恶途。”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越发的开始质疑。”

“神种雷猛的出现，以及那位真魔殿七十二地煞之一的地魔，更是让我猜测出了一些东西！”

韦胜好奇：“你猜测到了什么？”

师心渊：“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罪业之力，本就是源自吾等生灵自身的业火反噬呢？”

此言一出，电话两头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们不是没有察觉，不是没有思考。

而是...身在局内，不得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