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管教。」
我心中已然麻木,若不当那位是亲娘,便不会有任何心痛。
这位教养嬷嬷天不亮就来叫我起床,用碗盛了水让我顶在头上,一顶就是一个时辰,若是支撑不住打碎了碗,便再取一碗水重来一次。
军医熬了药端来给我,嬷嬷板着脸问药有何用,听说是强身健体弥补亏损的药物,便毫不犹豫地倒在了花园里头。
「太后说了,如岚公主如今要尽快有孕,咱们从宫里带来的补药都是滋阴补阳的,赶紧熬了给公主服用!」
军医长长的胡须抖了一抖,看我的眼神隐含着同情:
「公主身体亏空太过,需要善加调养,多多休息,现在不能有孕啊...」
教养嬷嬷斜睨着我,语带刻薄:
「一个小小军医,还敢驳太后的意思?谁给你的胆子?」
园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凉凉说道:
「我给他的胆子!」
教养嬷嬷怒容满面地转过身,正打算出言斥责,见了来人脸色却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钟子明穿着一身淡青锦袍站在不远处,漆黑眼眸中仿佛淬了寒冰,紧抿着的唇线显示出他心中不快。
他本是剑眉星目的精致容貌,却被一身的杀气冲淡所有柔和线条,望之如同杀神临世。
他背着手迈开长腿一步步走了过来,教养嬷嬷面带惊恐一步步后退,说话的声量小了许多:
「将...将军难道也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钟子明闻言淡淡一笑,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你等成日里跟在太后身边,本将军有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难道你等心里不清楚?」
「我夫人身体为何如此羸弱,你等眼瞎耳聋不知道?」
「本将军不开心,就是东南二十万海军不开心,这后果,嬷嬷可担得起?」
他走到我身边,伸手取下我头顶的那碗水,大步走到教养嬷嬷身前,搁在她头顶,弯眼一笑:
「嬷嬷既然喜爱这种把戏,本将军就让嬷嬷玩个够,请嬷嬷顶着这碗水不要动,直到嬷嬷说不喜欢为止。」
教养嬷嬷脸色发青,手脚颤抖,一时不慎,头上的那碗便摔了个粉碎。
钟子明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笑意,他拍了拍手唤来两名军士,让他们取来二十个大碗,看着教养嬷嬷头顶水碗,若是都打碎了,就再取二十个大碗来。
我怔怔看着,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这便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吗?
?以我血肉铸天路
「夫人的笑颜着实令人心醉,为夫今后定会竭尽所能,搏美人一笑。」
钟子明来到我身前,幽暗眸光中,居然满满是我的影子。
我不由无语,转眼又被钟子明抱了起来,送进了卧房。
他为我盖好棉被,让军医再去熬药。
离开房间之前,钟子明侧过头看向我,轻声道:
「在我这将军府,你那便宜娘亲与便宜哥哥的手伸不进来,放心休养吧。」
房门关上,这一方小天地安静无声,房内地龙渐渐温暖了我冰冷的四肢百骸。
我闭上眼,我这样一个不受宠的民间公主,无根无基,对钟子明几乎没有任何帮助,他又为何要对我施以善意呢?
一个月之后,这个疑问没等到答案,我却等来了林守恩的死讯。
5.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与钟子明进宫「回门」那天,林守恩就已经死了。
那日夜间,一卷草席裹着一个人,被几个倒夜香的太监抬出了宫,随手扔去了京郊乱葬岗。
钟子明派人一直守在宫门外,那几名藏身的军士等太监离开后把那草席打开,看见的是死不瞑目的林守恩。
我披着貂皮大氅跟在钟子明身后,一脚高一脚低地下了将军府的一个冰窖。
冰窖寒意刺骨,却不及我心里的冰凉。
林守恩被安放在一个木台上,周身堆着冰。
哪怕他的脸已被擦洗过,七窍之中依然残留着血迹。
曾经为我抚过琴的修长十指,被一根根向着手背的方向掰成诡异的角度。
一双长腿从膝盖处被折断了,我怎么摆都摆不直。
林守恩的眼睛依旧是睁着的,长睫半阖,唇角有一丝轻笑。
「守恩,不疼了啊,已经不疼了。」
我低头抚摸着他的脸,在他耳旁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