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妈妈,小的也想去伺候,”说话的是朱儿,弯弯的嘴角带着期盼。
这有什么不能的,宁妈妈含笑,“一起。”
宋晏之瞧着她们满心欢喜的表情,张了张唇,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也罢,就让她来做这个坏人吧。
反正以后她也不打算嫁人。
她右手抬起摸了摸左手宽大袖子,里面的东西还在,她颔首道,“咱们过去。”
…………
待客的前厅里倒没有喝了一盏茶,大约是天凉,又或者是气氛不对。
老夫人宁氏虽然坐主位上,却没有宾主尽愉的感觉,反而来客之人有不客气的咄咄之意。
“晏儿虽然没有教养在我身边,可是一直是她外祖父亲自教导,四书五经也读过,昭陵偌大的府邸,也是她在管,未来执掌内院,不是难事,韩夫人可是对我们晏儿还有什么要求?”老夫人宁氏语气温和。
一开始她还忐忑不安,以为北国侯夫人是来委婉退婚的,她还想着怎么力挽狂澜。
没想到韩夫人并不是来退婚,反而是来说,明年开春准备下定之事。
她要求下定之前,薛家要接宋晏之回上京薛府,教养在她名下。
这个事情问题不大,若是要嫁人,是该她教养一段时间。
可这位韩夫人似乎被逼着过来说这番话似的,一直夹枪带棒怨气满满。
老夫人宁氏虽不爽,然而薛家光景不在,她也不想生非,只当没听到忍下了。
北国侯韩夫人也自觉说话有些过,但就是被堵着一口气。
原先她就看不上出身一般父母双亡的宋晏之,架不住有家公定下的婚书压着。
那会子薛家薛仁两朝元老,太子亲信,风光无限,又听闻极度宠爱宋晏之,她不好说什么。
然而如今的薛家近乎败落,宋晏之孤女飘零,又没得才气或贤良淑德之名,甚是一无是处。
她自然是不同意这个婚事,哪成想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孽子。
说三年前宴席上见过一面,早已对宋晏之一见倾心,此生非她不可。
还说什么既然薛家护不住她,那我们北国侯家要护住,从宁远一路回昭陵。
不知道吵过多少次,最终拧不过长大的儿子,两人约定,明年春闱结束,若是获得前三甲名次,便同意他迎娶宋晏之。
今日其实也就是北国侯韩夫人独自前来,会会这个父母双亡才学平平的宋晏之究竟有何等魅力。
韩夫人没有回答,只问道,“宋晏之姑娘可在?”
宋晏之当然在,帖子前几日就下了,天大的事都不可能今天不在。
如此问就是喊她出来见面的意思。
老夫人宁氏心领会神,含笑道,“在的,小姑娘家羞涩爱美,必要打扮一番才敢见人。”
韩夫人啜一口老眉峰,轻笑,“闻言宋姑娘有倾城之姿,费心打扮岂不是画蛇添足?”
这话就过了,仿佛暗讽宋晏之无论如何打扮,她都看不上。
既然看不上又何必说下定之事?
老夫人宁氏脸色微沉。
北国侯韩夫人只当没看到,她是太妃所生的郡主,自小金枝玉叶,嫁的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家。
在她看来,唯有门当户对条件相当才可配的上世子。
薛家若是知趣,主动上门提退婚之事,她或许还高看一眼。
如今这隐忍做作的攀高枝样,她反倒实在瞧不上。
北国侯夫人神色冷情,“老夫人,您是知道的,我们韩家门第清贵,最是注意才学礼节,让长辈久等之人,说句不怕您伤心的话,我真是不满意这门婚事。”
不喜何必说明年下定?不喜何必当面说出口?
韩夫人明显是来给她们薛家羞辱!
可如果今日再惹出什么退婚,只怕以后薛家的女儿要被全上京看笑话了。
这也是她为何要上心宋晏之婚事的原因之一。
老夫人宁氏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既然韩夫人不满意,那不如韩宋两家退婚吧,”宋晏之这时进来,一面说,一面给侧身行礼。
她声音轻盈淡然,听不出讽刺怒意,却如平地一声雷,把所有人震懵。
四周似乎停滞了。
“你……你……”北国侯夫人伸出的食指带着不可置信的颤,“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