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六很意外,没想到眼前这假小子竟如此豁得出去。
事实上他并不贪图对方身子,光看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想必换回女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之所以提出这等非分要求,是想看看对方愿意为自己的命运付出多大代价。
对方此般魄力令他愈发欣赏,当即朗声道:“行!我吴六今日便向你许诺,只要你能言行如一,我必全力相护;但凡一息尚存,必保你此生不受屈辱。”
“你...还请先生轻声些。”
赵环环感动之余也很无奈,这人说话如此响亮,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他深夜独处吗?
旁人不知她身份,几个近身护卫可清楚得很,这要是回宫后与自家爹爹一说,怎生了得?
“抱歉、抱歉,是我得意忘形了”,吴六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般举动令赵环环有些纳闷,如此看来他也就是个憨憨的寻常小伙而已,怎就拥有那般能耐?
(再说对方为何称大宋为“你们大宋”,他自己不也是宋人吗?)
(既然整个大宋都会覆灭,他又为何敢言救我一人并无难度?)
(修道之人常说天机不可泄露,否则必有大祸,如此惊天大事轻易从他口中道出,就不怕受到天道惩罚?)
(莫非他觉得自己已经强到能够与天争命?)
(我本道门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天......能有此等气魄,应当不是凡人吧?只希望我此番没有看走眼,否则也只能以命与那上天争上一争了)
“公子,嗨?”
见她走神,吴六轻唤两声,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
“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是否该向父皇说明金人将要攻宋之事。”
“你可千万别!”吴六急忙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到了京城之后我自会找机会从侧面相告。我虽未必救得了大宋,但既然答应救你,也自会尽力一试,定不会袖手旁观。”
开什么玩笑!这事要是让宋徽宗那怂包知道,还不得立马给他扣上一顶妖言惑众的帽子,搞不好就得被五马分尸。
为了保证对方不会失口道出,吴六再次强调:“要知道这可是天机,光是告诉你就已经违逆了天意,要是你再不小心再告诉别人,到时候惹了天怒可别怪我有心无力。”
“...知道了,此事我必不会告知第三人,还请先生放心。”
“知道就好,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睡觉?
赵环环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总觉得他时不时会用一些奇怪的字眼。
转念一想许是地方言语,这才不再细究,动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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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用过早膳,青粥小食肉馍。
吴六倒感觉不怎么习惯,在属于身体原主人的记忆里,往常一日最多两顿,上午下午各取一顿罢了。
出发前,布料店老板主动带来为他做好的衣服。
款式相同颜色各异,他换上一套交领青衣。
袖口和领口接有紫边,两袖宽广,长裤亦是宽松。
看得出来做工很用心,可这么穿起来行动真的方便吗?
吴六开始怀念曾经的短袖了。
走出酒楼,见赵环环带着两名护卫等在门外,一旁且跟着那名不知职务的官员。
“他们人呢?”
“我令他们先行去了,有些日常用度需要搬上船。”
“那咱们也走吧。”
“先生请。”
那名官员也跟着躬身道:“您请!”
哪怕明知对方昨日还只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平民,此刻亦不露丝毫怠慢。
两人被他千恭万敬地送上船,又随着河岸追送了好一阵。
吴六遥望一眼,感叹道:“这家伙为了讨好你,着实也是不易。”
“蝇营狗苟罢了,先生无需理会。”
“哦?”吴六有趣道:“如此说来公子并不待见此人,他可是帮了咱们不少忙。”
“此地涝灾如此严重,他却好似无关己身,我昨日只是遣人要一只快船,哪需他如此送迎。”
说着,她看了看两岸破败的稻田,田地各处皆有人在躬身忙活。
今年的收成没了,来年还得继续,需得及时清除杂石、乱木,理清沟壑。
“待我返回宫中,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