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骂及第和别人说话小声点，别吵到其他同学，把门关了。任素时隔已久地感到了不自在，各个班级里面的人什么异常也感知不到。

简直是不在一个世界，她忧愁而短暂地想。

“及第”显然不怕老师恶劣的态度，僵硬地摸了摸脖子，吐槽一句：“……现在的小孩活得这么压抑吗，走廊说句话都得被批评。”

“和你有什么关系。”欢语不置可否，眼看着就要再给“她”几枪。

“及第”眼疾手快地翻过了中间中空出的扶手围栏，后仰着，和这一层连着的面积少的可以。

“好，知道你不欢迎我。”这个并不是及第的家伙用她的声音温和地说，“但是祝你生活愉快，欢语。”

“这个小朋友是半个月前你不在这边的那个晚上死掉的，也就是尸体堆满这里的那个时间段。我一向不记日期，你知道是哪天。我利用了开着的窗户，顶楼的那个教室没有监控，不用特意去找。但或许会有走廊的。”

“尸潮也大多数都是我干的，不是全部。这应该有助于你的上报。”

在平静地喋喋不休后，“她”松开了手，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下次见。”

任素不知道要把她比作断了线的风筝还是没了操纵线的人偶。她听到欢语骂了两声到底是谁在给他增添工作，把白眼翻上了天。

重物落地的闷响声还是引来了注意，接下来是起伏的尖叫声和脚步声，整栋楼都像是活过来了的睡火山突然爆发那样，布满了焦急的灼热。

几个学生跑出来又被老师抓回去。

这些依旧看似和他们没关系，好似有个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普通人和异常者。任素看向倚在墙壁上环抱双臂的欢语。

“他只能操纵死物。”手枪早被收起，欢语解释道：“也是个看不得世界好好存在的人。”

换言之，不算是他在杀人？任素迟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欢语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揉揉脑袋：“需要心理疏导吗？现在我就能带你去请假。”

任素摇摇头，没理他，转身打开教室的门。

欢语说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嗯。”她走进教室，缓慢地关上了门。这下和欢语之间也有了物理上的隔绝。

任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围的空气仍是混乱的，同学们躁动不安，其中有着一脸担忧的阮软软。

她尝试拿起笔，悲哀地发现自己读不进一个字。事实证明，听到别人死去和目睹惨烈的死亡场景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主角”意味着事件的中心，这并不一定是个好身份。任素在这一刻羡慕着他人的一无所知，又想到底有多少人就这样不明不白不在了。

故事都有结局。及第的结尾，居然和书的剧情不相似地符合了。

任素干脆放弃她的作业，反正也不会有人收，这情况不放假就算不错了。她趴在桌子上，就这么维持到了放学。

走的时候系统121提醒她忘了穿外套，于是她木木地拎起来自己的衣服穿上。

晚上温度逐渐降了下来，最近的夜空一如既往美丽，月亮永远高悬，不管人们有无在意。星星仍旧被人造灯光所遮掩。

任素看到了楼底下的电话，许是今晚“意外”的缘故，那里人不少，居然也没有宿管阿姨催着回去。她下意识地去排队拨了一个电话。

“喂？”妈妈在眨眼间就接了起来。任素迟疑的“嗯”了一声。

任素其实不知道自己干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她听到没察觉不对的妈妈笑呵呵地说：“宝贝，18岁生日快乐！蛋糕等你回来补好不好？”

眼泪终于还是从任素的眼眶里掉了下来，但她什么也不能告诉妈妈。

声音仍旧从并不清楚的话筒里传进她的耳朵：“礼物你想要什么？我给你钱自己买怎么样？”

任素因酸涩的嗓子，没能回答。

她彻底意识到了，“任素”是“异常”的，某个故事的主人公。

【你在成年时彻底意识到自己成为了一个“主角”，怎么样？这符合你的幻想吗？】系统121的声音轻而残忍，让任素怀念它不着调的样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生日礼物。任素咬了自己一口，也许明天这个血洞还会溃烂害得她痛苦，但起码现在帮她找回了声音。

她佯装喜悦去回妈妈的话，同时在心里不服输地说：

是的，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