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孩子吗?”薛朗问得很随意,听着像是想要和姜蜜聊聊天。
姜蜜说:“当父母不需要考试,所以人人都能当。可为人父母这张试卷太难了,做不到合格分之前,我是不会要孩子的。”
【当父母不需要考试,所以人人都能当,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这句话,是二十一世纪网络上十分盛行的一句话。常用来警醒那些稀里糊涂就当了父母,把孩子当做傀儡控制的成年人。
一个生活在贫穷年代,把自己活成了一副营养不良样子的小姑娘,她能说出这样深奥有见解的话吗?
我的小妻子啊,你到底来自哪里?
就在这时,一个肩上背着中号背篓,篓子里装满红薯,上面还绑了几把干枯红薯叶的少女,从牛棚屋下方的小路走了上来。
那沉重的背篓压在少女孱弱的身躯上,几乎压弯了她的脊背。
察觉到前面有人,少女抬头看了过来。
“大哥。”薛琴双手拽着背篓带子,她喘了口气,又小声朝姜蜜喊了声:“大嫂。”
姜蜜盯着薛琴那张被冻得红彤彤的鹅蛋脸,再看她背上那筐沉重的红薯,心头也沉甸甸的。“小琴,回来了。”
薛琴恩了一声,没好意思跟姜蜜说话。
她将背篓放在地上,就扯下晾衣绳上的洗脸巾去水井旁洗手洗脸。
小姑娘蹲在水井旁,完全没注意到她裤缝处有湿痕,姜蜜看到了,犹豫了下,还是提醒了她一声:“小琴,身上来了就不要背重东西了,会腰疼的。”
薛琴一愣。
大嫂怎么知道她来月经了?
薛琴想到什么,猛地脸红到脖子处,她赶紧朝薛朗那边看去。
薛朗还坐在牛棚前的屋檐下晒太阳,闭着眼睛,对她们这边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
薛琴赶紧拧干洗脸巾挂在晾衣绳上,她脸红红地看了姜蜜一眼,这才进屋去换裤子。
薛琴换好裤子,抱着脏裤子出来洗,没看到大嫂。
见大哥还坐在屋檐下假寐,薛琴这才好奇地朝薛家厨房看了一眼。
她以为大嫂在做饭,就看到大嫂端着一个土陶碗出来了。
那碗里堆满了白米饭。
薛琴心里一惊,以为姜蜜要吃独食,就瞧见姜蜜端着那碗饭径直去了牛棚小屋。
听到脚步声,薛朗睁眼朝姜蜜看过来,撞见她端着饭朝自己走来,也有些惊讶。
姜蜜将那饭递给薛朗:“朗哥,这是我给你留的。”她又贴心地将筷子递给了薛朗,“外面有太阳,你就在外面吃吧,趁热吃。”
薛朗接过热腾腾的饭,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问姜蜜:“你呢?”
“我跟你爸他们一起吃。”姜蜜说完就蹲在轮椅边,仰着头用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看着薛朗,像是在催促他赶紧吃。
姜蜜浑身上下,就那对眼睛最好看了。
薛朗迟疑了下,这才端起碗吃饭。
他一筷子伸到碗底,就发现碗底还有东西。
薛朗将饭拨开一个洞,看到了两个煎得外焦里嫩的荷包蛋。
薛朗:“...”
姜蜜朝薛朗眨了眨眼睛,她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说:“别做声,这是我从鸡窝里偷的。”
薛朗莞尔一笑,“好,不说。”
薛琴见大嫂如此疼大哥,有些感动。
盯着薛朗手中那碗堆尖的白米饭,她看姜蜜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那一碗米饭,几乎就是一杯米能煮出来的饭了。
大嫂将它全都给了大哥,怕是要被妈骂了。
好巧不巧,刘春兰跟薛强生恰好结伴回来了。
还没靠近牛棚,刘春兰就看到了薛朗手里那碗堆尖的白米饭,被寒风吹得通红的一张脸上,顿时布满了怒容。
刘春兰将背篓用力地放在小偏屋旁的凳子上,她一边倒红薯,一边对姜蜜他俩骂骂咧咧:“干活的劳力还没回来,你们倒是先吃上了,像什么样子?”
“做事不成,吃饭倒是积极!合着我们当长辈的累死累活,两个吃闲饭的倒是能吃饱喝足了!”
“新媳妇才刚进门,就要坏了这个家里的规矩,要吃独食是不是!”
听到刘春兰骂孩子,薛强生看了薛朗一眼,倒没吭声。
显然,对儿子提前将家里米饭都吃了这件事,他也是不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