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说到生活极其困难，运东地区有句俗话，“想当年，过贱年怎么怎么样。”一九四二年是大灾荒年，就是老百姓说的“贱年”。虽不像河南的旱灾，可也饿死了不少人，背井离乡卖儿鬻女的有之。相比天灾更主要的是人祸，日军、治安军、土顽杂团，自己划分势力范围征粮筹款，对老百姓重重盘剥。当时当景粮棉成了命脉。

李瑞领导恩县的抗日军民抢收粮棉，快打快收，快收快藏，不断地伏击抢秋的日伪顽匪，不让一粒粮食轻易落入敌手。另一方面，还以请客的形式召开豪绅座谈会，广泛开展减租减息工作。一般是在一个区的范围内，派通讯员小郑去分派请柬，说，“独立营李政委宴请，务必光临。”每次土豪劣绅们接到请柬都摇头叹息，慑于独立营的威名，谁也不敢不去，会上纷纷答应了抗日政府的条件，心里老大的不愿意，背后里说：“嗨！这共产党李政委的席吃不滴啊！”

齐营的治安军是三四百人的杂团，名义上是鬼子的人，可是除了接受鬼子派任务之外，设置据点独立驻防，粮草物资很多，人员齐整配备也不错，敌工部长许杰早就看中了这块肥肉，一直在做齐团人员的策反工作。

齐营附近有个千把人的大村镇叫李贤屯，村里有个财主叫李振贤，和共产党这边关系不错，带头减租减息，是个开明士绅，和齐二峰这边也沾亲。这一天一大早，李财主派长工去齐营送信，说是要宴请独立营的李政委，请二峰团长作陪。这个齐二峰老百姓取二疯子的谐音，给他诨号二疯子、二妖怪。平时除了巧取豪夺外，倒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坏事，也是个八不论的主。当下就告诉长工说：“陪酒，好哇！回去告诉你们东家，中午按时赴约。”

太阳正南偏点，二妖怪带着荷枪实弹的护兵十几个骑马赶到，只见李财主门楼台阶前就两匹马，进到客厅也只见到李瑞一个人稳坐在主宾席上，身后就一个小郑。二妖怪上下打量李瑞，抱拳哈哈哈大笑，“认识认识，见过见过。久仰久仰了！”李瑞穿着便装，起身抱拳，“齐团座，幸会幸会。”

二峰半真半假地说：“李政委你真是长坂坡的赵子龙一身是胆啊！你是县委书记，就带一个人一条枪，我十几条枪，就不怕收拾了你。”

李瑞说：“我不了解别人，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早年追随范筑先将军，抗日救国，能干卖国求荣的事吗？再说你是明白人，小日本已成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能不留条后路，呵呵呵······”

二人落座，大吃大喝起来。李瑞海量，口才极佳，各种知识也丰富，从军事上的战略战术到怎么带兵将将，到日本的资源、军制、历史，最后把《论持久战》的三个阶段，讲得头头是道。二峰也是有头脑的人，今天一晤，才知道共产党真有能人，自叹不如。李财主家的酒也好肴也好，话也算投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二峰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回据点。小郑进来附耳说了几句，李瑞坐着没动说：“团座，你恐怕回不去了！”

原来李瑞用了调虎离山计，趁着二妖怪赴宴，早把队伍埋伏在据点周围树林里，按照计划由他带去的护兵中的两个被策反的人，返回据点叫门。齐营外面挖了一圈防护沟，有吊桥，不经治安军同意要想进营寨还真不容易。这次不一样了，团长的护兵来传令，不敢怠慢。寨门一开，独立营蜂拥而上，不费一枪一弹解决了战斗。

二妖怪一听这话，汗就下来了，酒醒了大半，还不认为是真事，以为李瑞唬他，故作镇定地说：“那么说，李政委敢不敢和我去齐营看看。”等到了据点，才彻底崩溃，战场宣布起义。起义部队和独立营合编，成立了恩县独立团。随着军事力量地不断增强，共产党在恩县军民中几乎有了绝对的影响力。

这么一来，乡绅们又传开了，“大伙儿啊，不光是共产党的席吃不滴！就是有李政委参加的酒席宴，陪酒也陪不滴！那是要付出代价滴！”

桃花店伏击战一个月后，王化三坐着“二人抬”又来找于化龙。"五哥，不，五爷，您老人家就再想想办法吧！"

“我说县长，不是不给你面子，我刚刚筹集了十六车的粮棉，你们被人打劫，如今连伏击的是谁都没确定。这年头，上哪里给你们再淘换去啊。”于化龙这会儿气定神闲，心说，我的人都释放了，我又有何惧？

“那我不管，你老人家必须想办法！”“高粱扎”露出硬茬子。

于化龙面沉似水，说道：“县太爷，我怎么就该必须想办法？”

王化三阴阳怪气地说：“五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