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仅仅持续了五六秒，结束得却十分漫长。

响彻夜空的轰鸣声中，无数草屑泥尘，又夹杂着碎布，在目之所及内翻滚，遮掩了所有视线，足足五六分钟之后，才从空中缓缓落下，露出其中景象。

辛节全身赤裸，半跪于地，浑身上下已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翻卷的皮肉下，可见多处浸血白骨。

一把冰锥插进右胸，一柄斧头嵌进左肩，两个傀儡依旧面无表情。

“还死得不够透。”方进进摇摇头，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踏前一步，捅进辛节的心口，又快速抽出，后退两步。

辛节浑身巨颤，终于低下脑袋，看上去只剩最后几口气了。

于默双眉微蹙，他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但这方进进作为治安署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履行公职，更像是行私刑。

这一进一退之间，虽然很聪明。

但未免过于猥琐了。

正踌躇间，又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面容沉肃，带有七八分贵气，看他慢慢走近，方进进似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摆手截住。

“方队长辛苦。”

是他？这个声音出来，于默便认出，是那晚向孙院长求饶的小李，虽然语气判若两人，但声线还是同一个。

“小李”也在辛节三米之外停住，同时也离着方进进两米有余，“我们的事情经不起耽搁，还请辛总谅解。”

辛节咳出几口鲜血，还是低垂着脑袋。

“虽然立场不同，我还是很敬重辛总您的能力，您之前那些同仁，嗯，或许还幸运一些，没能查到这里，所以我们也没要他们的命。”

辛节艰难抬头，双目冷冽。

“我知道您忍得很辛苦，再坚持一下啊，不把话说清楚，我会很难过，嗯，您不反对，我就继续了啊，方队长？”

方进进微微颔首，走上两步，又是一刀，这次却没有抽出，因为抽出来很可能直接就死了。

“谢谢。”“小李”没看方进进一眼，继续对辛节道：“您这半位同事很能干，比你所有同仁都能干，您觉得找那么多老人小孩，光凭我们就能做到吗？您知道方队长一身本事，为什么还留在常云治安署当个破队长那么多年吗？呵呵，您现在知道，您那些同仁为什么那么容易就上钩了吧？你们不是一向瞧不上治安署吗？等等，留个气口，继续。

“实话实说，你们一直找不到我们，除了你们以为的那位清洁工，对了，你们今天还去探望老太太了对吧，呵呵，其实方队长一直给了我们很大支持，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晓得，他父亲当年就是被你们用过刑，乱了心性，不得不终日酗酒虚度，导致方队长从小没了妈妈，还差点要饭去我说得对吗方队长？”

方进进沉默不语，眼角却在细微抽动着，“小李”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见辛节脑袋又低垂下去，怕是撑不住了，便走近两步。

“辛总，你是不是真不知道，你们明笼是多招人恨啊，啊？多招人恨啊。我们就想让更多人拥有你们的力量，那又怎么了？你们以为自己是神吗？能够独占那些力量，好高高再上抓这个审那个，为了众生平等，牺牲几个老人小孩那又怎么了？”

吁——

“小李”长出一口气，抬手看了眼手表，道：“可惜这道结界只能维持这么些时候，不然我真想跟辛总你彻夜长谈。”

“好啊。”

“嗯？”“小李”似乎听到是辛节开口，回过神时刚要后退，一只血手闪电伸出，抓住自己的皮带。

方进进大惊，十指疾速翻动，两个傀儡抽出扎在辛节身上的冰锥和斧子，再次挥下。

鲜血飙射。

却来自于方进进的身体，两个傀儡面无表情地，将他钉在了地上。

辛节起身，拧腰一甩，将“小李”向某个地方扔出，然后蹲下身子，对满脸不可思议的方进进说道：

“还有气吧？嗯，我现在回答你，一个马上就要用蟑螂钓到大鱼的人，为什么要逃。”

……

正大嘴吃瓜的于默，吃着吃着，一个大活人向自己飞来，此时他心中已早有计较，毫不犹豫地现出身形，伸手接住，又顺手卸了“小李”的手脚关节，一拳击晕。

那叫做辛节的男人对方进进说了句什么，就这么光着屁股，背上插着几把刀剑向自己这边跑来，还好全身上下都是血，倒也显得不那么辣眼睛。

辛节从身边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