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将军府。
宇文邕站在桌案前凝眉沉思,年初至同州,这期间他率兵剿灭一处山匪。起初因他初来乍到,未摸清情况,而那处山匪便也是看准这个时机,血洗了一个村庄,掠夺了两个村庄东西。
或许这便是他们给宇文邕的下马威,然宇文邕迎难而上,率兵直接攻上了他们的老巢,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他这才发现,山匪能如此张狂,皆因官匪勾结。回城之后又以雷霆手段惩办了涉事官员,官阶稍微高点的,上报长安待天王处置。官阶低的直接就地查办,以儆效尤。
此事之后,城内百姓都敬重,信服这位少年将军,然而他却很是愧疚,没有保护好被血洗的村庄。后面更是亲自参与到几个村庄的重建之中,但是他内心已然深觉对不起百姓们。
而村落的重建堪堪完成,疫情便隐约袭来,他却即将下令紧闭城门,以及雷霆手段镇压城内以及城外的动乱,担一句他们的大将军,他受之有愧。
他抬起右手揉揉太阳穴,突然跌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搭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满脸都是郁色。
“将军。”宇文神举的声音。
“进来。”宇文邕的声音尽显疲惫。
宇文神举左手执剑,推门大踏步走了进来,在距离宇文邕半丈的位置稳住脚步,随即双手作揖,“将军所料不错,城中四处已有不少人感染,属下也请了当地颇负盛名的大夫前去确诊,属下让他对外只说普通伤寒,人属下也已经带回来了。”
宇文邕点点头,坐正身子,赞赏地说道,“神举做的很好,此番如若真是疫病,百姓们必将惊慌失措,关闭城门之前不可走漏风声。”
他将右手放置桌案上,食指间断性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神举,将那个大夫带进来,然后去将同州司会请过来,就说本将有要事相商,还望司会大人过府一叙。”
宇文神举领命退下,片刻又将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引了进来,“将军,谢大夫到了。”
“好,你先退下吧。”宇文邕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谢大夫在进门不远处就跪了下来,“草民谢天冬见过将军。”
“谢大夫请起。”宇文邕上前几步,虚扶谢天冬起了身。
谢天冬谢过宇文邕之后起身,这才稍作打量。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十五六岁,却已有大将之风。头发高高地竖起,用一银质小冠固定,小冠前方镶嵌一块橙色宝石,再用一支同色的簪子加以固定。只见他剑眉入鬓,双眼生威,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形貌潇洒。
身穿银白灰格交领大袖衫,腰间束一褐色玉带紧紧地勒住腰身,一枚质地上乘的玉佩挂于腰间。
他只需站在那里,便是一副浑然天成的气度,给人无形的压迫感。见之,无不在心里叹一句,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谢大夫,请坐。”宇文邕指着右侧的圈椅,自己率先在首位坐了下来,看着谢天冬落座之后,就着茶几上的茶壶给他斟茶。“谢大夫,现已接近端午,城内各处伤寒之人却大有增加之势,这其中可有端倪?”
谢天冬拱手回礼,接过茶杯却并未饮茶,就着他的话题回道,“回将军,依草民所见,此次确非普通伤寒。凡染病之人家,起先出气受阻,鼻涕横泗,再者出现咳疾,头疼等症状,更有甚者四肢酸痛。家中如有多人,一般第一个人患病三日,便会出现第二个患病之人。”
宇文邕心下一沉,“依谢大夫之意呢?”
谢天冬闻言跪了下来,“请将军恕罪。”谢天冬先是告罪,接着沉声说道,“依草民之见,此乃疫病,且传播速度不慢的疫病啊!”说话间他依旧伏在地上。
“可有应对之策?”宇文邕上前扶起谢天冬,心下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草民无能。”谢天冬只在医书上看到过疫病之例,自己并未经历过,不敢贸然出头。
宇文邕抬手搜了搜额头,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他闭了闭眼,片刻又睁开眼睛,摸着腰间的玉佩,沉声说道,“远志。”
片刻便从门外走进一白衣少年,看着模样清秀,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给人的感觉便是不染尘埃。
“见过公子。”宇文远志,从小便被安派在宇文邕身边,与宇文神举一起保护宇文邕。
宇文邕摆手免礼,“远志,谢大夫与你所言一致,这件事便由你协助谢大夫全权处理。稍后本将会和陈司会商谈,由陈司会派兵控制城内,有事大可拿本将的令牌直接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