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终还是出现在砂锅店，班友仁特意查了手术后三个月能不能吃小龙虾，网上一堆不建议吃的，他没敢带着才从鬼门关回来的李慕良去。

“再过俩月……不，明年夏天暑假，咱们一定去吃小龙虾！”班友仁以拳捶掌，信誓旦旦。

他巴巴地给李慕良讲三月份的运动会，讲高二文理分班，他选了理科。

讲了好一会，吊足了李慕良的胃口，班友仁才慢悠悠道：“忘了说，运动会的时候，班长跑一千五百米，路方长在终点接她……”

他拖长声音，等李慕良发问，李慕良不慌不忙地嗦米线，完全不为所动。

班友仁只好继续说下去：“他没接到班长，班长早喊了温晴在终点等她。还有……文理分班，她选了文科。”

班友仁说了一会，把自己说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做个手术，真变心了？”

“那可不，换了个心脏。”李慕良笑道，“我现在满心都是另一个女孩。”

班友仁目瞪口呆。

李慕良哈哈大笑：“骗你的。以前关心她是觉得，听她的消息，听一句少一句。现在嘛，我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我追上她。”

班友仁悄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坐等你打脸。”

班长哪是那么好追的！

很快，李履帽给李慕良办好了复学手续。

李慕良阴着脸，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李履帽这个爹当得太不称职，他说了直接从高二读起，李履帽给他办成了高一跟读。

手续已定，无法更改，或者说李履帽不想再麻烦，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新儿子身上。

佟久是个单身母亲，她带着一个儿子，名叫佟明明，说是跟李履帽在一起时怀上的，她之所以一直没嫁，也是怕后爹对儿子不好。

李履帽不信，但佟久拿出了证据，亲子鉴定，佟明明确实是李履帽的儿子，他长得也像李履帽。

李履帽震惊过后，十分感动，忘乎所以。他麻溜地带着佟明明改名字，改成了李明。每每见到佟久母子，李履帽心中亏欠，他用重视李明来弥补这份亏欠。

父母对在眼皮底下长大的亲兄弟尚且一碗水端不平，遑论李履帽愧对李明，他的注意力几乎完全放在了李明身上。

李慕良只好背起书包，重读高一。

对于佟久母子……他选择住校，眼不见心不烦。

说来也巧，新同学里竟然有个熟人——桂宗兰。她也因为手术耽误了一年，多读了一年初中，省内竞赛她考得很好，不仅可以免费就读市一中，每个月还能获得学校六百块的餐补。

李慕良只知道她的名字，没见过人，他在班里认了几天，才把名字和人对上。

他观察桂宗兰的第一天，便有了意外收获。

晚自习的课间，桂宗兰使用了教学楼走廊的公用电话，她神情兴奋，声音有些大。

李慕良隐约听见几句。

“以后咱们就是校友了，你还是我学姐。”

“你现在在哪个班？”

“要不是你的帮助……”

……

他稍作联想，想到了江怀玉身上。

桂宗兰挂断电话，李慕良走到公共电话前，他隐约记得座机都有查询功能，可以查到打过的电话。他摆弄一会，铃声响了。

李慕良不为所动，来上课的老师看到他：“你哪个班的学生，上课了，还不进教室。”

他手上的动作越发快，李慕良终于找到查询功能，江怀玉的电话在他唇间跳动几遍，他飞快地跑进教室，将江怀玉的电话记在草稿纸上。

李慕良长出一口气，对今晚的意外收获十分满意。晚自习结束，他将江怀玉的号码存在手机里，慢慢打下备注：AAAY

……

开学一周，校长弄了个全校讲话。李慕良和江怀玉隔了整整一个年级，他再怎么踮脚也找不到她。

好在，江怀玉还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但她播音的时间变成了每周周四。在学习成绩上，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每次江怀玉的照片都会出现在风云人物榜中，李慕良怀念当时可以偷到照片的日子，现在他只能隔着玻璃拍照。

新心脏带来的排异反应很小，现在李慕良能和其他同学一起上体育课。他开始每天锻炼身体，个子慢慢长高了许多。

高中生活平淡、繁忙、紧凑，偶尔带点甜。

一年的时间无知无觉地流淌过，李慕良离江怀玉仍旧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