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路回来上课时已五月中旬,他的课由五年级的语文老师代上。
石子路为了表示感谢,就在市上宴请了大家。吃饭时石子路倒一改往日不爱说话的样子,与大家说了好多,相互间的关系也融洽了些。问大家的情况时,那位在府河买房的女老师说,还租房住着,更可气的是银行还每月从工资中扣钱。你说房都没有了,这钱凭什么扣?另一老师说,不是定性天灾了么,怎么还扣钱?而另一老师说,恰就是这定性天灾不好,是天灾才被视为不可抗拒之力,连保险公司都不管,只能自己认倒霉了。
大家一听,就说这世道,真是什么想不到的事都有,这不是天外飞来的横祸么?
石子路说,办法总是要有的,政府总不能让大家没房还贷吧?那老师说,政府能想什么办法,还能免费给你套房子不成?有时想,自己这上班都是在给银行打工呢,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可要怨只能怨自己了,干嘛在府河买房呢?可那么多人买,谁知会出这事?
大家就安慰下那老师。
学生们见到他自然高兴。重新站在讲台上,又拿起课本,石子路也觉得学生格外亲。
这日石子路来的不是很早,来时学生们正在打扫卫生。他就先回了房子,正在房子时,有学生来叫,说,林强的头磕破了。石子路一惊就朝教室跑。去时,见林强周围已围了好些同学。子路看了,见这磕的有些重,就问怎么回事?
那个叫林强的同学还没有说,别的同学说,扫完地,他朝教室跑,快到门口时,他脚踩在石子上,被石子一滑就头磕在水泥院台上了。再看时,血是一个劲的向外流。石子路赶紧叫学生给校长讲,自己要带学生去医院的。
走到校门口,校长来了,看了下伤势说,你这学生咋走的?快去看。说时又打发人叫了副校长陪他去。
医生也一惊,说,这磕的危险,脑前门的颅骨破了,得缝几针,还要住院的。子路就让先处理,尽快做手术,同时也给孩子的父母打了电话。不多时孩子的父母来了,子路看着他们办了住院手续,安顿好后才回了学校。
回来后,刘校长把子路叫去,说,这些事麻烦。查了下,这学生刚好没办保险的。花钱少了倒好办,这一多就会扯皮的。好在出事前还没有上课,你下来写个事情的过程,也找几个学生证明下,咱们以防万一。石子路还想向刘校长说说治疗的情况,一见校长这态度,就不好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也没写什么事情经过。次日,自己买了些东西去看了那学生。
问题倒不是想的那般大,观察些日子就可以出院的。父母却对子路十分感激,也通情达理的,没有找学校麻烦的意思,倒为给学校和子路添了麻烦而不安,花的钱也没有提。
由父母想校长,校长还是想得太谨慎了。没上课似乎就不算在学校了。
想想这些石子路就觉得教育也是件极世俗的事,不免有些无言。
回教室时,看到一年级的小学生趴在地上写字。
那女老师见子路在旁边看,过来说,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不是个东西,昨天走时说得好好的,可就是不做作业。那好在桌上不做,那就在地上做。
石子路看了看爬的满地学生,也没说话进了教室。
下课后,子路出来见那些小学生还在地上爬着。
子路知道自己说不了什么,也不应说什么。老师人格的双重化就是在这些学生面前形成的。面对老师的做法,孩子们是没法表达自己内心感受的。可他们不能表达,不等于他们没有。有而不能表达时,就只有积淀在心里。这种积淀时间长了,石子路知道会把学生引向何方。
上课间操时学生显得好没有精神。几个班的同学队站的不好,做操时也没神。石子路正看时校长从厕所出来,见一个学生是那样,就一脚把那学生踏翻了。别的学生想笑又不敢笑,只做的用劲了。可校长一走,学生就拿眼神看那学生,脸上有丝坏笑。
在这五月的天里,万物峥嵘。石子路放学后,去了校后的树林。他有种说不明的苦闷,上学对不少孩子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上学期的成绩,在全镇不是很好。石子路听别的老师讲,刘校长开学典礼上发了火,这学期要把成绩抓上去。抓上去一个措施就是严。对学生要严,爱学生就是要让学生考出好成绩,别的都是虚的。石子路觉得自己不能说话,一说话就会显得不合时宜。
这日傍晚他在树林里转了好久,想好多事从开始就错了。
而这教育就是错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