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正值夏季的夜晚,七八点钟的时间,天空还未被黑色覆盖,一轮银月的出现似乎更昭示着夏日的夜里应该充斥着自由的气味,但这天气似乎格外闷热,这地方上的人似乎都为什么事情按时的守在一方屋子里,蛮大的广场与街道上只有稀疏几个不谙世事的老妇与孩童。在无数个房屋里,一个五十多岁、发量稀少,皱纹更是早早布上面庞的大爷靠在沙发上,若是近他数米之内,那股年老的气息定会拂过你的面颊,造成“催泪”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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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这地震得死多少人啊…”一位鬓角渐银的妇人看着电视机上汶川地震的新闻问着靠在沙发上的陈迁,同时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活。
“呼…”陈迁吐出一口烟,蹙着眉回答:“不知道,据报道震后已经死亡两万多人了…”
“啊?那么多啊…天灾真是害人啊…”妇人一边用力拖着地面,一边不停地念叨。
在房间里听到动静轻轻推开房门露出半个头的陈苓小声翼翼地问:“我们学校也给我们说了…还说明天县里面要在临山开募捐晚会,让我们都去嘞…”
陈迁瞥往陈苓的方向,或许是大半辈子研究落下的近视导致,没戴眼镜的他根本无法讲两只瞳孔聚焦在陈苓上,只能停留在离她很近的一个高桌上的黑色套碗上—他似乎以为那团黑色是他女儿的头发。
即便没有对焦,陈苓也习惯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段距离,像个违反军令的士兵在长官面前的无措。
“你们学校倒是真有闲工夫,县里的活动都有空参加,在班级里搞个募捐不就好了吗?我们单位都没跟我们说这事,好好一个重点高中,这几年净干这些闲事!你别去了,待在家里学习,再过两年你就要高考了。”说吧陈迁收回目光,双手抓住一份报纸摊开,戴上一款木制眼镜,咂摸了起来。
陈苓于是又如往常般的撤回脚板,关上房门,也不做无意义的辩解,接受了父亲的审判。
妇人也不为女儿的出游争取一二,她并非没有争取过,只是记忆里丈夫的责骂和埋怨犹在耳边,声声凌厉地告诫着她不要多管闲事,而妇人唯一能做的也仅有在每次女儿被声责后的夜晚里,在她迂腐的父亲伴着某本历史残卷或者名家经典(有可能是钱穆的,也可能是陈寅恪的)熟睡后,轻轻地掀开被子,小声地穿上拖鞋,从冰箱下层的角落里拿出一块冻梨,再悄悄地进入女儿的房间,拍拍大部分时间都已经在桌子上困倒的女儿:“苓儿,吃冻梨。”
陈迁对冻梨这种食物莫名地恨之入骨。
02
可要说真正让这位妇人难以应对的,还要是她的儿子与丈夫之间几近难以调和的矛盾,可这是题外话了。
第二天正是周六的光景。一个穿着牛仔裤,披着复古外套,挂着小金坠,戴着墨镜,留着刘海的青年拎着一大包东西在十点准时叩响这家房门,在厨房听见动静的妇人连忙快步开门,当青年见到妇人的时候,妇人的手上拿着勺铲,绑着的围巾甚至沾有菜汤,也顾不及妇人是否在见到自己后清醒下来,青年一把抱了上去:“妈,我回来啦!”
妇人又懵又喜,慢慢捧起儿子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自陈禹上次与丈夫赌气带着他的日本女友信子前往日本以后,已经数月未曾相见。
陈禹搀着妇人,拎着大包就进了堂屋里,安顿母亲坐下后,陈禹从大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边拉开边说:“我前天就回来了,飞的上海,本来是想带点特产的,可是一想,日本的物产到也就那样,也没有什么您爱吃的,空着手我不好回来啊,于是又去了一趟济南,我那个哥们,韩川,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现在在那里工作......”
陈禹从包里拿出了好几袋高粱饴、阿胶、大枣,甚至还有一台崭新的诺基亚手机,他尤其亲自将诺基亚递给母亲并告诉她:“妈,这是最新的型号,支持跨国通讯,国内就更方便了,以后想我,打这个就行,里面有我电话,回头我教您怎么用。”
说罢陈禹忽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逐渐瘪下来的小包,将手重新伸入了大包,先是从里面掏出一条项链,接着又用双手从包里掏出一大摞书,那书籍很明显是占了一大部分空间的,因为那个很大的旅行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他将这摞书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很少,且泛黄甚至有残卷,另一部分则很多且崭新,有的甚至还有这“保鲜膜”。在里屋的陈苓听到动静,再次缓缓地把门打开,露出半个头来,当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到陈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