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密集的森林里,繁杂的脚步声踩在脆硬的树叶、细弱的树枝和纠缠的灌木丛上,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重踏的跑步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管仲德的耳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在肺部的灼烧感中维持着一种稳定的节奏。他奔跑着,身后是一群紧追不舍的狼群,它们的追逐激发出他前所未有的速度。
这其中的惊险与刺激,管仲德本应乐在其中,若非这场逃亡中他与被救者的生命安危悬于一线。将身体极限的挑战当作修炼,这种感觉诚然美妙,但在那刻,肺部的灼痛与肌肉的疲惫却是最为折磨人的。他并不享受这种消耗真气的奔跑,因为他的真气恢复速度有限,逐渐不济。
他不敢回头,怕一不留神便会被身后的狼群绊倒。狼群的嗥叫声在耳边回荡,他知道它们就在不远处。只要不让自己减速,就能保持距离……
但森林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生命。一头庞大的野猪突然出现在他的路径上,它并未预料到会有人类闯入它的地盘。它毫不犹豫地直冲过来,狼群则紧随其后。
管仲德只有几分钟的时间来判断形势,尤其是当两侧的狼开始分散时,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在决定尝试之前,他并不能确定这个方法是否有效。 尽管身为修士,他们本应能做出更好的决策,但管仲德深知,修士与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在于,他们有能力从错误中恢复过来,只要这些错误不是无法挽回的。
他向着那头几乎与他等高的野猪冲去,距离在不断缩短。二十步,十步,五步,野猪低下头,露出锋利的獠牙。管仲德加快了速度,估算着对方的动作,然后纵身一跃。虽然跳跃的高度并不大,但足够让他在野猪抬头的一瞬间,将脚踩在了它的鼻子上。
在空中的瞬间,他的头颅撞上了树枝。管仲德凭借着前进的惯性,在空中调整了方向,准备着陆。在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一群混乱的狼和野猪。尽管森林里的野兽们更倾向于攻击人类,但直接的碰撞很可能演变成一场全面的冲突。
在撞上更多树枝,坠落到地面之前,管仲德成功地站立起来。他着地后立刻滚成一团,将真气聚拢在周身。他原本只打算滚一次,结果却翻了十几次。他的斧头被什么绊住了,皮带也被扯掉了,但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继续前进。斧头可以之后再找回,或者换一把新的——但人,尤其是像睿渊那样的,却是无法替代的。他在心中一直冲刺着。
管仲德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视力几乎消失,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他的视线变得狭窄,只剩下眼前的一条细小隧道。肺部的麻木感和腿部肌肉的无力感告诉他,他正在减速。他很难判断自己是否还在移动,因为角度已经发生了变化。即便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腿仍在努力向前。
“需要帮助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那张脸……管仲德辨认不出。“晨曦镇……”他拼命地吸了一口气,“睿渊……”他还清醒吗?他已经不确定了。“兽群……”他努力想要说出更多的话,想要站得更直。
他怎么侧着身子呢?至少树还在动。但随着它们变稀少,管仲德的大脑设法恢复了理解的表象,他意识到它们走错了路。这是在森林之外,与睿渊和其他人的方向完全相反。
“不……另一条路……”管仲德嘟囔着。
***
即使是飞翔在天空中的鸟儿,只要睿渊能锁定目标,他也足以将它们击败。一开始,一切似乎轻而易举。睿渊熟练地追踪着它们的飞行轨迹,轻松地将它们射落。不论是身体还是翅膀,都不重要。不管是哪种,它们都会倒下。然而,在最初的几箭之后,鸟群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死亡。它们有着迅速转向的能力,如果需要,它们甚至会迅速俯冲或上升。睿渊只能将一定数量的箭重新定向,但是鸟太多了,他无法集中精力只击落一只。
当那些猛禽飞到他在谷仓顶部的位置时,事情变得更加困难。它们用爪子和喙猛烈地攻击他。睿渊学会了如何在狭小的空间里躲避。他知道可以直接跳下去,这样做也许对他来说最安全。当那些猛禽袭击村民时,他可以继续猎杀它们,以牺牲晨曦镇的人民为代价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然而,他无法这样做。虽然这不是他的村庄,但他们依然是人。他们是农民、铁匠、杂货商和织布工……人。他们不该死去,尤其是对一个老人来说。睿渊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小尧村的一些村民和他被奴役的家人。他也想拯救他们,但他力量不足。他不能让自己选择对自己更珍贵的东西,而放弃他可以拯救的现在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