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话音即落,丘道人猛然把杜螽明推开,自己闪身一个翻滚,去了数尺远。
伴随着嘶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扫到了杜螽明的衣角,襟袍的腋下被割开了几道口子,露出纱线。
等他回过神来,回头一瞧,六只游魂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团团围在他们周围,衣袖中的手臂已经被变成一束无风而动的枝条。
“伥!”杜螽明惊呼。
丘道人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止住了身形,看起来神色很凝重。
“怎么会变伥了?这木魁有些难缠啊!”
伥者,猖也,从主使者,供驱驰,这是一类可被控制和指使的阴灵。
“为虎作伥”说的就是伥的一种。
伥出来害人时,不打肉身打灵身,只要中招,身上就会多出莫名其妙的淤青,就像一种标记,被标记了,灾厄与不祥就会如影随形。
“咋办,师傅,一起对付六个你行不行,不行我先跑路……”
丘道人二话不说,脱下鞋朝他砸了过来:“你吃白饭的??”
杜螽明稳稳接住臭鞋帮子,又扔了回去:“你看这样行不行,那边两个交给我,剩下的你解决,我只能拖住他们,没有箓职,我整不过他们。”
“没问题。你只要拖住一炷香时间就够了。”丘道人边套上鞋边说。
“一炷香?你怎么不叫我去死?反正我尽力拖,撑不住我就撒丫子跑,你自己收拾……”
有一种专门用来收服恶鬼的术,叫做坛子簟。
施用此术要用到的坛子,也比较特殊,不是普通的泡菜坛子。
坛子簟的坛身,是以鸡血糯米水混黏土烧制,烧制过程中,胚内要放一张收魂符,泥胚出窑,坛底就能天然形成像席子一样的纹路。
师徒俩各自分头行动,杜螽明抽出挂幡的青竹白蜡竿,护在身前,丘道人也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六寸好的坛子,转身铺开一块布。
杜螽明专注地控制着眼部肌肉,瞳孔慢慢缩小,目力透过黑茫茫的夜色,伥鬼的身影便逐渐清晰起来,伥鬼袖子里长出的枝条像一条条窜动的毒蛇。
两个伥鬼的袖子一荡,转身便朝着杜螽明袭来,手臂化作枝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打过来。
明明这一切寂静无声,但杜螽明耳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空气被撕裂切割的声音。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这具身体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来不及思考,当下拧转腰身,用尽最大的力气将青竹竿斜撩出去,同时口中快速念了一道咒:
“吾身不是非凡身,吾是仙官吉事神,左参阴,右参阳,三台上圣坐朝纲!退!”
一鞭挥出,落到一半,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竹竿的残影中焕发出一道朦胧的光辉,而后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断裂声,那两只伥鬼的袖臂被齐齐斩断,又立马长了出来。
一击奏效,他不敢松神,死死盯住负伤后退走的伥鬼,一步迈出。
“吾神不是非凡神,吾是天上文曲星,一部四书颠倒背,满堂经文为我尊。可恨唐王无道理,莫把状元赐吾神。赐我一把青铜剑,任随天下斩邪精。”
他把那根青竹竿举过头顶,眼中此刻已爬满血丝,睚眦欲裂,面色赤红,杀意盎盛,手中的青竹竿似乎已经不再是一根普通的竹子,而是真的变成了他口中杀神灭鬼的青铜剑。
正欲以霸王盖顶之姿态挥下青竹竿时,一旁的丘道人慌忙叫住他:“别下死手,折寿!换别的法子对付它们!”
杜螽明闻言猛然一惊,眼中的凶煞之气缓缓退去,方才念叨的这两段诀,是辅佐龙门打城法的驱邪手段,叫做盖魁。
盖魁,是借钟馗之名,行现世之法,类似于扶乩的一种手段,以凶狠决绝而著称,只杀不渡。
得到师傅的提醒,他这才清醒,若是要赶尽杀绝,何须他来帮忙,丘道人自己就能搞定了。
杀易渡难,这么大费周章,为的是将那六个游魂送往超生,而不是简单粗暴地灭了它们。
于是赶忙收起青竹竿,狰狞的神态也缓和了许多。
在他手上吃了亏的两只伥,这时已经退得稍远了些,似乎是畏惧他手上的青竹竿,徘徊在两三丈远的距离,伺机而动。
丘道人也摊上了麻烦,他一出声,余下的伥鬼便齐齐掉转脑袋,冲着他来了。
他倒是不慌忙,随手在身后摸出一打黄纸,随手一扔,黄纸刚好均匀落下来,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