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一听此话,忙招了个婆子过来,问清楚地址。
让她去前院车马行里叫个骡车,去客栈把人接来。
又吩咐婆子们抬了热水来,让雪娘去沐浴更衣。
指使着吉祥如意,把兰香阁里外拾掇了一遍。
二楼睡房换了簇新的被褥帐幔窗纱书房,摆了文房四宝。
起居间的黄檀卧榻上搁了一架綉屏,靠窗案几上又有美人肩梅瓶,插了几支春棠。
一楼客堂圈椅与美人榻铺上绿底粉色桃弹墨锦缎软垫,地上一张墨绿色金线百花团锦毯。
雪娘沐浴出来,一脚踩在地毯上,脚丫子便陷进去,柔软温润,很像北疆夏日的草原。
吉祥如意与她梳妆打扮,换了天青色绣淡黄蝴蝶衣裙,梳环云髻,插了两根蝴蝶银簪。
柳夫人细细打量,见雪娘眉不扫而黛,唇不点若朱,鼻如悬管,肤似凝脂。
忍不住暗自感叹,侯爷说雪娘不会埋没二郎,别的不论,单这样貌,倒不是虚言。
见雪娘都安顿好了,才起身与她说:
“你且安心住着,万事都有侯爷呢,缺什么便与我说。”
回到悠游居,侯爷在起居间榻上半卧着,手里拿着一本书。
见柳夫人回来,也不说话,只眼神问询地看着她。
柳夫人喝了一盅茶,歇了一气儿,才道:
“是个好闺女,模样出挑,性子也温婉机灵。行动举止虽缺了点大家闺秀的样儿,也不是什么大欠缺,其他的倒是看不出来。”
“许给二郎,不算太离谱,对吧?”侯爷听了柳夫人这番话,心里欢喜。
“要说家世背景,肯定是配不上……”
侯爷挥挥手道:“不用管那个。”
柳夫人怔了怔,这高门贵户联姻,从来看的就是家世,人倒是其次。
侯爷咋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她家侯爷,行事从来都出其不意。
当初既能看得上自己,今日看上雪娘,也不是什么太惊世骇俗的事情。
柳夫人突然掩唇扑哧笑了一声,眼里含着笑意与侯爷低声说:
“论起来他二人说不得是段奇缘呢,侯爷不知道,二郎下午吧吧地让他院里的月婵,买了好些衣裙鞋袜首饰送去,还给了一百两碎银,说是让雪娘打点下人零花用的。”
侯爷眼睛一亮,“真的?难不成他对雪娘一见钟情?”
又摇了摇头,“不至于,二郎不是个贪图美色的……”
“嗨,看上看不上的,总之是个善缘,这男女的事情,外人哪说得清楚。”
侯爷点头,想当年,他与湘儿,可是谁也不看好。
想收纳他这个新贵做女婿的在他耳边说湘儿不守妇道。
三年无出,还不许夫君纳妾,竟然闹和离归家!
已故柳尚书则嫌弃他是武夫,更不愿意湘儿再嫁坏了柳家名声。
恨不得让湘儿去庙里落发做尼姑。
要不是他摆出草莽英雄的架势,把湘儿从去庙里的路上劫了回来,哪里有如今的琴瑟相合,恩爱缠绵?
侯爷觉得雪娘性情上颇有些柳夫人的影子。
像柳夫人就肯定是个好的,这个亲,结定了。
用过晚膳,回到前院书房,侯爷便令人唤二公子来。
子清来到书房,老侯爷正在练字。
他原是个大老粗,后来当了将军,才开始识字读书。
如今一笔字练的颇有锋芒,很有些将军马上的豪气。
“子清,过来过来,看祖父今日这字,写得如何?”
静以制动,四个大字,力透纸背。
笔划如利刃出鞘,全然不是四个字本意那般内敛。
“祖父的字,日见刚健。”
侯爷哈哈大笑,拍了拍孙子的肩膀道:
“你祖父是武人,自然不像那些文人,虚头巴脑的。来来来,坐。”
子清依言坐下,静静地看着祖父。
他知道祖父前几日进了宫,必是与皇上议定了什么,要与他说。
侯爷在洛子清对面坐下,端起茶盅吹了吹水面的浮茶,才慢慢说道:
“早上没来得及跟你细说,皇上同意你去军中任都尉,洛家军就交给你统领,吏部的差事,便推了吧。”
洛子清心里说不出是释然还是失落。
去兵营待了五日,他已想通,君子不立危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