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澜一派云淡风轻:
“听闻子清兄不日要去军中,想来日后必是大魏之良将,社稷之栋梁,清澜在此祝子清兄鹏程万里,家业兴盛!”
洛子清心里一暖,清澜永远如此善解人意,言行得体。
该说的都说了,又什么都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微微颔首道:
“妹妹日后必定美满如意,子清去了军中,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与清澜会文对诗,就此别过,万望珍重!”
清澜微微一笑,屈膝行礼后,施施然而去。
子清久久凝望她的背影,高门贵女从小养出来的气韵,便是如此举重若轻。
却从此与他无缘,与洛家无缘,心底一声叹息。
回到侯府,有小厮在府门外伸着脖子张望。
见他奔马而来,急急上前一把拉住缰绳,也不怕被马蹄子给撅了。
子清问道:“何事?”
“二公子,老侯爷不好了,半个时辰前晕倒,醒来说要见你……”
进了悠游居,便听见老侯爷哼唧的声音,脑门上还贴了个帕子。
子清走到床榻前,屈膝半跪半坐,叹一口气说:
“祖父您不用生病了,我答应您,娶罗雪娘。”
侯爷把帕子一把从额头扯下来,哈哈笑道:
“你这混小子,就不能装做祖父是真病了吗?”
说着腾地起身下床。
“你小子还不算愚钝,知道祖父识人慧眼,我可告诉你,雪娘她是个难得的,你可得给搂好了,将来有你宝贝她的时候!”
洛子清神思恍惚地,似乎没太听进去,扶着祖父道:
“既然要娶,就抓紧些吧,孙儿如今领了兵部的差事也不好一直拖着,成了亲就去赴任,以后就长待军营里了。”
祖父瞥了他一眼,心里揣摩他这是什么心思?
以后长待军营里,不回来,把雪娘晾着?
“我说你要是娶了雪娘,可别亏待人家,得好好地过日子,知道吗?祖父还等着明年抱大曾孙子呢!”
“大哥不是给你生了曾孙了吗?”洛子清不满地道。
逼婚也就罢了,还要逼生,他又不是骡子。
“他?整日里斗鸡走狗,院里弄那些莺莺燕燕的,不指望他生的能多有出息,祖父就指着你,给我生五个六个的,好好教养,到他们那一代,洛家就不会如此憋屈了,哈哈哈!”
祖父想着将来儿孙绕膝的场景,越来越欢喜。
如今赵家一系深深扎根于大魏朝各司各部,府州县郡,犹如蛀虫一样,啃食朝廷与百姓。
只有等皇上将赵家连根拔除,洛家的子孙才能出头。
“祖父知道委屈你了,你本可以做良将明相,只如今洛家是守成之时,只能韬光养晦,为子孙后代奠基。”
子清点头,他如今才懂得,祖父看起来粗放霸道,小节不拘,大事武断,心里比谁都看得明,坐得稳。
祖父行的是不争之争,只是在他的谋划里,自己是承上启下的牺牲品。
从悠游居出来,洛子清远远看见荷花池对面,一幅好风景。
九曲桥横在水面,岸边有几株桃花,枝条漫斜于桥头水上。
雪娘从繁花下过,春风吹拂,粉色花瓣飘然而下,好似从仙人从画中来。
她身穿淡绿色绣白兰的半臂小褂,下着白色水墨画八幅裙,许是走的有些急,面颊微红,仿佛白玉染了一层霞光。
洛子清看呆了去,直到雪娘走到近前,才回过神来。
已是来不及躲开,雪娘微微屈膝行礼,一把轻柔嗓音,唤道:“二公子有礼了。”
洛子清赶紧往旁边避让,可雪娘也正好往那边去,两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雪娘急急收住脚步,换了个方向,哪知二公子同样想法,又堪堪碰到一起。
如此两三回,二人都涨红了脸。
雪娘停住脚步,僵在原地不动。
洛子清紧紧贴着回廊花墙,对雪娘说:“姑娘先请。”
雪娘低着头,缓步去了。
他才长舒一口气。
洛子清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对雪娘不喜了。
每次见她,都心慌意乱,心跳加快。
洛子清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习惯了心静如水,冷静自持。
这种失控失态的感觉,很不好。
他倏地又想起书房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