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开。

秦因川喝了水以后躺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地疼，他还觉得身上发冷，肌肉酸痛，眼睛酸痛流泪，大约是重感冒吧，秦因川在心里默默道。

他打开手机，搜索了附近的医院，他决定打车过去，他站起来去换衣服，这个动作就已经十分费劲了，他换好裤子，就直接在睡衣外面套上羽绒服，穿着棉拖鞋就出了门，通往小区门口的路，此时变得无比漫长，冬日的阳光刺着他的眼，让他一直想流泪。现在已经中午了，秦因川没有吃一口东西，体力跟不上，发烧又让他没有任何胃口。

秦因川走了好久，终于来到了小区门口，他费力地掏出手机，打了车，不一会儿车来了，系上安全带的那一刻，他仿佛瘫在了后座上。

司机很快就把他送到了医院门口，秦因川下了车，这时候他才发现更令他绝望的事情，医院非常大，秦因川本就体力不支，又在医院绕了半天才找到急诊，医院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各个窗口前都排满了人，各个诊室门口都坐满了等待叫号的病人，秦因川绝望极了，但身体上的痛苦，促使他去排队，挂号，等待，问诊，收费，抽血，等待抽血检查结果的空隙里，医生建议他先吃点东西，空腹吃药对肠胃不好。

秦因川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喉咙痛得要命，身体上不适几乎要把他压垮，他用手撑着头，勉强维持着坐在椅子上。

他打开手机，对着外卖里琳琅满目的食物没有一点儿胃口，他最后点了一份粥，他想起之前给姜听墨点奶茶，为了凑够配送费用，他把所有的小料都加了一遍，姜听墨还和他说，感觉自己喝了一杯粥。

秦因川此刻无比的想念姜听墨，如果她在的话，至少自己不需要一个人来医院排队挂号问诊的，有一次秦因川只是一般的感冒发烧，姜听墨就紧张得不行，非要带他去医院，秦因川觉得没什么问题，挺两天，免疫系统会处理的。姜听墨拗不过他，只得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在家躺着，紧张得不行，时刻守着他，给他量体温，倒水。

秦因川轻轻笑了一下，真是个傻姑娘，感冒而已，那么紧张干嘛。秦因川想起了很多事，大冬天穿得不够厚，感冒了也不敢和母亲说，说了必定要引来母亲的责备和父亲的打骂，秦因川既害怕父亲的打骂，也害怕母亲的指责，母亲带着不耐烦和嫌弃的口吻说他:“为什么总是这里疼那里痒的？”，秦因川惧怕那样的指责，就像每次问母亲要生活费，母亲给了他钱之后还要叮嘱他，挣钱不容易，要节约一点。

那些话在秦因川的心里生根发芽，让他充满了内疚，他甚至觉得自己是造成家庭贫困的根本要素，花钱充满了负罪感。直到后来遇到姜听墨，他把内心的焦虑告诉她，说他自己迫不及待的要挣钱，要自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父母，养活弟弟妹妹，所以他不敢生病，不敢花钱，不敢去消费一切正常的东西。

秦因川现在还记得姜听墨的眼神，她的眼里，充满了同情，怜悯，悲伤，甚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无奈。姜听墨抱着他，轻声细语地说让他先冷静一下，然后告诉他，出生不是你能选择的，所以，不要责怪自己，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父母和家庭的贫穷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并不是你加剧了他们的贫穷，他们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无能和贫穷，强行转嫁给你而已，以前你只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就算今天，你也只是一个大学生，你不需要把他们的错揽在自己身上，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秦因川的心里慢慢平静下来，从小到大别人和他说的最多的就是你要懂事，你要孝顺爸妈，秦因川恨透那些喜欢用嘴巴去教育别人来寻找存在感的人。而姜听墨只是抱着他，告诉他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童年长期的匮乏感，逐渐凝固成内心的黑洞，重要的东西正在从那个洞里逐渐流失，而姜听墨帮他修好了那个洞。

姜听墨望着发烧的秦因川，会轻声告诉他，生病的第一时间是要看医生，遵医嘱，好好休息，补充营养，生病不是你的错，也不应该因为生病而受到指责。

秦因川想起自己的父亲，坚定的认为自己发烧是因为体质太弱，所以坚持带着发烧的他步行几公里去买药，秦因川吃完退烧药，坐在院子晒一晒冬日的阳光，父亲还要嘲笑他像八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样。

外卖员的声音打断了秦因川的思绪，秦因川冲着外卖员挥挥手，小伙子便脚步轻快地跑了过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道:“您的外卖”。

秦因川看了他一眼，说道:“送餐直接送到急诊大厅的吗？”

“您看急诊，怕你身体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