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以为他迟早要说点什么，比如问我的考试成绩。可他一句话也没说。乘电梯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一个表情都没有，虽然并不可怕，不如说还很好看。就这样沉默地回到房子，沉默地吃完饭，洗澡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脑海里竟然还闪过几道数学题。我为此感到非常开心，这一定是我的智力在恢复的征兆！

洗完澡出来，发现他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那是我的。困惑地看着他灵活的手指不停点击着什么，很快他伸手把手机递给我。附赠一句：

“早点睡。”然后起身走了。

“噢。”

当我打开屏幕，盯着好友列表里唯一的头像时有点懵。幸好他给备注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这是谁。原来他的名字是这样写的。不想那么多了，我要做题！翻出习题册，我一口气浏览了十几道。选择其中一个我能看懂意思的试探拿起笔解起来。奇怪？为什么我算出来有43.333333……个人？那个小数点后面的人是被诅咒了的半魂体吧？竟能分裂出无穷无尽的3，这一定是刻在他们灵魂上的重要数字。3后面还是3，好多半魂体啊……不知力量上有没有差距。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打得过那43个人！肯定的。下一题！

当我把我辛辛苦苦做了两个小时的答案拿给我同桌看的时候，他冷静地发问：

43个人和无数带3的半魂体是什么意思？这么小个括号难为你写这么多字。

“我也吃了一惊！想不到竟出现半魂体！虽然他们不完整，可是能量比人类强多了，毕竟有小数点噢！我们得好好尊敬才是！”

“……你能先尊重一下题目吗。还有这道题，为什么单选题变成全选题？”他的语气像是在煮茶，表情却像在怀疑自己煮的是不是茶。

“你看，题目说了‘你认为最有可能的是哪一项？’对吧？小明是个了不起的人，我觉得他的未来一切皆有可能。我不想给他的未来设限，这样就太悲惨了。”

“确实悲惨啊……没救了都。”

“所以我不能！”

“我想我也不能。”

我对于他的认同非常感激。他忽然把习题册合上了，向我递交辞职申请。

“为什么？！”我一时感觉相当困惑。

“在你没把这玩意给我看之前，我以为我可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让你考满分得先变成吸血鬼才行。”

“当吸血鬼真不错啊！可是都当吸血鬼了，我还做数学题干嘛？我先吃颗大蒜看看我会不会死。”

“啊，嗯。我陪你看日出。”

“你好浪漫啊。”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好像一瞬间云霞掉进我的眼睛里，我不禁幻想着两只吸血鬼在阳光下睡觉，全身闪着迷幻的金粉。我这么和他形容的时候，他点点头道：

“然后一起化成金色的灰。”

“真好。”我笑着点头。他别过视线，把头埋进手臂里，开始他的梦。

“啊！这道题！我想了一个小时都没任何办法诶！你看看，是不是难度超标了啊，这是高二的题吧？”我正学得起劲，这一刻我觉得青春用在学习上就像翅膀安在鸟身上一样。我仿佛找到了一双翅膀，或者说很多很多翅膀，而它们是我能真的获得的。前提是，不能让同桌挂机。

“你先看看这本习题册叫什么。”他并未抬头，声音从手臂底下冒出来。像是一朵朵粉色蘑菇钻出潮湿的带着香气的泥土。好可爱。

“初一至高一基础练习册。”我盯着再清楚不过的字念了一遍。有什么问题吗？噢，高二。高一和高二的界限，我认为不是单纯几道题就能界定的。说不定我所指的那道题正好就卡在高一和高二那条模糊的分界线上，出题人只是因为当时是那种想把它算作高一的题的心情放进去了，可能换种心情它就在高二的题上了。这完全取决于他的心情！那点难度差我认为一般人并不能分辨出来，就像两根头发丝一样。而我认为它是高二的题，是因为我觉得它比起一般的题在维度上超过我的认知了，说不定它是高三的题甚至大学的题也不无可能。总之在我的概念里，它肯定不是我所认为的高一的题。我和出题人不一样，他是用心情判断，而我是直觉。直觉多少带点神奇魔力，是能够信任的，比起多少偏感性的心情而言。

“嗯。我突然感觉你挺适合研究哲学的。你那些因过分严谨导致离大谱的错题要是转化成哲学题会得高分吧？如果有哲学试卷的话。”后来他继续授课，大概是被我的勤奋所感动。一个月后，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