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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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信号

每天对于我都是新的,我从不思考未来。当我看到同桌忽然有一天不再打游戏,时常困倦的眼睛变得格外清明时,我以为他是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了。事实也一如我所猜想。他妈妈病了。是一种不会再好转的病,随时会走的病。他本就不爱笑的脸这下彻底冰冻了。

“蒋郁,你是骗子。”在我发现他可以全科满分的时候,我严肃地对他说。这家伙要干嘛?我感觉他马上就要驾驶火箭离开地球。他没理我。看着我看不懂的书。我问他是不是以后都不打游戏了?他说大概。我说那你上到最高段位遥遥无期了。他说他早就上去了。我追问为什么,他只说没什么。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很不了解他,他陌生得可怕。他被恶魔附体了。他像是个不断收集冰霜的怪兽,一天天愈加冰冷。但我不讨厌这种冰冷。然而突然有一天我好好坐在位置上发呆,一个我不记得名字长相的陌生人竟然坐在我身边!我的同桌呢?我困惑地看着身边表情慌乱的男生,他长着一张清秀如同女生的脸。我没有问他,没有问任何人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盯着教室门口,猜测他会不会出现。上课铃响的时候,他终于来了。手里拎着他的老伙计,目不斜视地走到我前面的前面的前面的直到第二排的空位上坐下了。他和他换了位置。我有种被抛弃的感觉,我开始想是不是他终于发现我是外星人的秘密,害怕惨遭我毒手赶紧跑掉了。但我原以为他就住在隔壁行星。

新同桌的声音和他的外表非常矛盾。听他说话让我以为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婚姻美满沉静优雅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羞于和人对视时常脸红的少年。他不会主动找我说话,我也没有和他说话的理由。因为我不会做的题他也不会。虽然他英文很烂,但念英文却很好听。而且他好像还挺被女生喜欢的,这是我认识他一周以来的印象。我怀疑那个女生是不是提前得了痴呆,不是忘这个就是忘那个,难为她每天还记得来上学,还记得总找新同桌借东西。虽然我知道她大概是喜欢他,但我现在觉得他们也可能是医患关系。另一个女生总喜欢给。不是给他各种零食就是乱七八糟神神秘秘的东西。虽然他时常拒绝,但她根本不管那么多。就像恶魔贿赂天使一样。哪怕天使不需要,恶魔总能巧妙地把东西藏到天使身边。我想他压力一定很大。

我跟同桌已经一周没讲话了。好像一旦将紧挨的线扯断,我们就同时失忆一样。我不找他不是因为我没有难题,而是我没有学习热情了。他不找我,好吧,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主动和我搭过话。我们的星球越来越远,他无动于衷。我不知道我何时会再找他说话,就像我不知道中午吃什么一样。已经冬天了。我大概是要冬眠了每天都昏昏沉沉。我像一块金属每天来这里淬炼,但我始终躲过师傅们喷射的火焰。我唯一的梦想就是睡不醒。终于全科不及格。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她是个会用温柔陷阱的人,但我不会去踩。她说要叫家长,我这才像睡迷糊滚到捕兽夹上,每个细胞都清醒了。我告诉她我会努力,请她高抬贵手。她笑着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感激地点头。

我以为我的同桌只是换了个位置。在他用一种非常陌生的语气打断我说他很忙时,我终于确定他与恶魔交换了灵魂。完了。僵尸已经在靠近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种任何守卫!我迷茫地拎着沉重的书包溜到一个桥墩下,这有一大片荒草。我躺了下来。像躺在一个舒适的墓地。我又没有像样的脑子,吃掉就吃掉吧。我盯着荒芜的天空,他从深灰色里吐出他的内脏,掉在我眼睛上鼻子上嘴巴上,我不介意他将我掩埋。这样,即使他们要去学校,也与我无关了。好冷。要多久才不会冷。我盯着,盯着。无休止的灰暗。

“还活着吗?”一个虚幻的声音从附近吹过来。我记得这个声音。当我支起身子看过去,金蝉昏暗的光打在他黑色的身影上。他似乎只穿着一件卫衣而已。虽然戴着手套。还是那个不忍直视的面具。他的帽兜和肩膀积落了一层灰雪。他向我靠近,蹲下来。不发一言。我终于忍不住地问他不冷吗?他说有一点。然后我问他为啥来这?他说这他经常来,反问我为啥来这。

“随便走就到这了。”

“啊,还真随便诶。”

“你学习好吗?”

“我没怎么上过学。”

“也对。”

我想到他这身病不由得叹口气。

“不打伞没关系吗?”

“下雪为什么要打伞?”

“被雪触碰不会流血啊?”

“……什么啊哈哈。”他笑起来。如此好听的声音配合这副怪脸竟有种诡异的诱惑力。我们的话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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