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商场里走来走去的人，没有哪一张脸像我的同类一样特别。我已经将他的面具和他整个人融在一起并在内心认定这就是他的脸。因为看习惯了，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可爱得很。不知道他会不会来逛街。肯定不会吧，那太容易受伤了。不用觉得遗憾，这里除了吵闹什么都没有。我暗自对一个虚无的他说着。我大概是没有选衣服的眼光，无论我指哪一件他都以一个微笑否决。后来我索性坐在一边的休息凳上，让他接手这场换装游戏。我以为他会给我选黑色，他的衣服都是黑色。我忽然想到我的前同桌也爱黑色同类也是。世界上那么多爱黑色的人但我不知道我爱哪种颜色。我只是习惯白色。

我盯着他递给我的一件白色外套，领口有一圈浅灰色的毛。我觉得没有必要试，他似乎也认定我会同意，让服务人员把吊牌剪断让我穿上了。他并没有让我等多久，快速选了一些其他的东西然后带我去喝东西。我坐在暖气充足的卡座，吃着点心喝着热可可。他一句话不说地靠在后面，目光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看我的身后。我听见他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直接按掉。我说你可以忙你的事情，他问我蛋糕好吃吗。

我对着可可吹泡泡，然后它生气地杀进我嘴里。我和它玩了一会，终于被它报复到，我咳嗽起来。他没做声，只是说了句“时间到了。”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时间，他起身我也起身然后用力把不剩多少的可可吸干了。原来是看电影。这好像是第二次去电影院。第一次我记得，我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已经永远消失的怀抱里。我哭了。盯着大屏幕里女主角大口吃着苹果的画面，眼泪沉默地滴落。她的孩子在另一个房间死掉了，她却不知道。我仿佛看见她手里的不是苹果，而是她血淋淋的孩子。一只手轻拂我的泪水，他凑近我的耳边问我为什么哭。

“她把她的孩子吃掉了。”我悲伤地说。他没再说话。只是不断地抚摸我的头。电影结束，到了下午两点。他带我吃饭，我们吃了火锅。中途他的电话响了三次。最后一次他才接了然后出去。我想他无论如何也该走了，本来今天休息就很奇怪。而且我真的得去书店一趟。几分钟后他回来，问我还想做什么，我告诉他我的计划，他点头提醒我早点回家。把我送到书店门口，他再次叮嘱了一遍才离开。我想找一本画册。一本专门画河流的画册。最好附带天桥和草地。找了很久只有那种混杂的风景画，没有一页和那里相似。因为拍下来的那里并没有我想要的感觉，而我又不会画画。我失望地离开，打算去下一个书店。

根据地图指示，我正等着绿灯亮起去另一片街道。然后我发现斑马线对面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侵略者！一种冰冷又灼热的记忆复苏。但说不定他没发现我或者根本不记得我，本来想逃的冲动又消散了。绿灯亮了。我把帽兜小心戴上低头随着人群往前走。因为盯着地面，我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朝我而来。所以当我中途被一只手拽住的时候我以为我挤到谁了。然而手却抽不回去。我被快速拉到我正要去的街对面，然后被带着一直向前。他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原本拉着我胳膊的手这会往下滑握住我的手心。虽然他穿得依旧很少手却很热。他难不成是火神吗？既然如此根本没必要害怕。我不信神会杀人。虽然他之前冒犯了我，不过那也许是神的祝福。这么想着我放松了下来，任他牵着我，就算去地狱我也不会害怕。

七拐八拐地我压根不知道身在何处。我们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这有一幢幢破旧的房子，他带着我进入其中一栋。没有电梯。一直往上，往上。我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而是他的，他一停我就停。到了一间房门口，门上装有密码锁。他很快按了一串什么，我看不见也没兴趣。把我带进去后，门关上了。我想起之前家里也是密码锁，可我总忘记密码而且我很怀疑密码锁的安全性，因为就算指纹也可以被人截取，后面被他换掉了。

我以为他总会说点什么。我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脸被一只手抬高他俯下身再次献上神的祝福。我视线向上，注视着一束白色光线里摇曳的微小神明。我怀着一种茫然又惊讶的心情等待吟诵结束。奇怪的是那团柔软里一直有个小小的坚硬的凸起不断掠过我的舌下。他的舌头上是不是有个开关？如果按下他会不会爆炸？连同这个世界。他的呼吸像漂浮在海面的花朵，随着层层波浪越荡越高。我有点困了。他终于停下，用手指划过我的嘴角接住正要滴落的蛛丝。

“好乖。”他浅色的嘴唇上那颗银色记号亮晶晶的像一只眼睛。

“开关。”我指着他的嘴说道。

“嗯？”他的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