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久没见到我的同类，我的成绩像秋天不得不坠落的树叶似的，加上受半天使的影响，退步得很严重。但班主任并没有因此责备我，也没有叫家长只是让我努力。然而努力这回事在和能力不匹配时实在让人痛苦。我的同桌并不在乎成绩，大概是因为足够优秀——他从未跌落过前八名。他并不更努力也不更懈怠。他像是找到自己最舒服的位置并决定就呆在那里似的。他不在乎第一。虽然得第一的那个人也不在乎。因为他开始翘课了。

“我真的有这个义务吗？”我问班主任。她笑了笑回答“你去更方便。别担心太多。”然后她给我了一个住址。这是我第一次去同学家而且是被迫的。当我怀着一种偷跑进别人花园的心情敲开那扇门时，开门的是个显得有些疲惫的中年男人。他似乎非常惊讶，愣了会后漾开一个温和到甚至显得有些羞涩的笑容。明明我还没做自我介绍。

“叔叔好。我是蒋郁的同学。”我在他退后的动作下解释道。

“诶。进来再说。”他似乎有点紧张，匆忙地去找什么往后头去了。大概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冷不丁出现个同学上门，想想也是够惊悚的。我把门带上，注意到他家地板不算干净，能看出有些浮灰。但我不知道该不该换鞋。因为他穿着拖鞋。虽然我没有去别人家的经验，但过往的我总被要求各种奇奇怪怪的礼仪。于是我站在那里等待他的指示。

“哎呀，直接进来。没关系。吃点水果吧，还是喝饮料吗？我去买！”男人语气里掩盖不住的一种向上的情绪。我说蒋郁在吗。他说在房间，他去喊。我说我自己去，他答应了然后快步出门了，像是有什么急事。我停在一个唯一关上的门前，犹豫着是敲门还是喊人，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手直接拧动把手打开了房门。他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半靠在床头似乎睡着了。我看了一圈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地和外面有些割裂。随时都能拍照当宣传广告的那种。我朝他走过去，以为他能听见脚步睁开眼睛。可我都站在他面前了他都一动不动。看来真的睡着了。我好奇他的耳机里还有音乐在唱吗？于是小心把耳朵凑了过去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真失礼啊。”声音里带着一种盘旋的样态。没有恼怒和别的反感，就像一只黑鸟在夜空起伏，隐隐还有点轻松的愉悦。

“啊。你醒了。”我摆正身子盯着他睁开的眼睛。

“来干嘛。”他把耳机扯到一边坐了起来。

“怎么不来上课？”我问。

“大概是累了吧。想多睡觉。”他说的时候抬头闭了会眼睛，下个呼吸后又睁开。

“噢。那你多休息。”我点头。然后不知道说什么了。呆呆站在原地。

“你……”他皱眉望向我想说什么又放弃似的别过视线把叹息压抑回去只留下一丁点漏出的黑色羽丝。它缓慢地飞舞到我眼前打了个转钻进我耳朵里。

“嗯？什么？”我确定他有什么未解的心绪想着能否帮助他一些，就像他从前教我做题一样。

“没事。你回去吧。我明天会去上课。”他盯着正前方的墙壁冷静说道。

“好。”我准备转身离开听见一点极轻的呢喃，我转头询问，他摇头靠了回去重新戴上耳机闭上眼睛不再理我。就像我刚看见他那样。我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的家。下楼的时候看见那个男人拎着一袋东西，惊讶道我这么快就走，我说他明天会来上课，男人恍惚地点头嘴里应着“噢，噢。”我很快下楼离开这片街道。

第二天他果然来了。在即将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一只肩膀上挂着一个纯黑色书包。浅卡其色薄夹克衫敞开着微微露出里面的白色。下面是灰蓝色牛仔裤和黑白色球鞋。对面窗口呼来一片轻软的风，将遮住他眼睛的刘海拂起。那一瞬间，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般他瞥向我，几只白色小鸟从他眼里飞出他很快收回视线。然后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端正地坐到他的座位上。蒋郁意外很适合暖色诶，我这么想着。班主任忽然进来，脸上戴着她一贯的温柔笑容：“下周学校举办文化活动，有会才艺的同学找班长报名，每个班至少要有一个节目。”我一向不参加任何活动，所以听到了也和我没关系。因为我压根不会任何才艺嘛。如果学习也是一项才艺的话，我投蒋郁一票。啊，那样的话怎么表演呢？难道上台做题吗？智力问答什么的？忽然很想看这种比赛。大家似乎很兴奋，能听到几个声音在讨论是选跳舞还是拉小提琴。既然有演出，就是说不用上课了，太棒了。

在我坐在座位上百无聊赖地盯着英语阅读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挡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