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有一个很小的亭子,外面围着一圈花坛。那里正盛开着紫色的花朵,但我不知道叫什么。他拉着我在亭子里的长椅上坐下。这里现在除了我们连一只蚊子也没有。
“你听了我们的聊天内容吧?”他忽然开口。
“嗯。”
“有什么想法?”
“汉堡是很好吃啊。”
“还有呢?”
“嗯……不知道。”这是在做语文试卷吗?我懊恼地想。
“噢。这样啊……”他身子倾倒下来,头朝那边一只脚竖在椅子上,一只手完全垂在地上。在这睡觉或许是不错。目光瞥向眼前的车流。白色和黑色的车是最多的。车道上永远有车,世界上会永远有人吗。嗯?那个人……是……意外穿着件白色外套。刘海剪短了?似乎看到我了。啊,在笑。旁边的女生是朋友吗。看样子聊得很开心。很快他们的身影随着车流走远。
“在看什么?”不知何时他靠得很近,这句话几乎贴着我耳边说的,一回头就被他的吻吞噬。他闭起来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直,皮肤带着珠光般的浅粉色。如此纯情的一张脸……身体被迫逐渐倾斜终于头贴到椅面,只是被他的手掌保护着。他的一只手臂撑在我耳侧。洗礼终于结束,退开一根手指的距离,眼睛里似乎随时能落下一两片羽毛。
“和我在一起会无聊吗?”他轻轻开口,声音像雪花落在我脸上。
“我的任务是让你变回天使。”我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如果做不了天使呢。”他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向下了一点。雪花变得更薄更轻了。
“没想过诶。那就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啊。”
“啊,是嘛。是嘛……”雪花消失不见。他将我带起来换了种清风般的语气,“回去了。”
下午的表演我倒是随便看了一点,因为没有别的事可做。辰徹依旧笑得开心,他的笑声就像鲜花盛放的花园里飞舞的白色蝴蝶。比起听台上听不懂的歌和无法共鸣的话我更愿意躺在这片花园里睡觉。当闭上眼睛的时候,我真的进入到这片花园。我发现那些白色蝴蝶它们都往一个方向飞,在一只黑色蝴蝶的带领下。我好像也变成了一只蝴蝶,不自觉就跟着那只黑色形状奇异的蝴蝶走。危险又快乐。渐渐地我才发现那只蝴蝶似乎是一个字——“爱”这个字的形状,只是太过模糊可能看错了也说不定。
“已经结束了哦。该回家啦。”
“唔。可是还没有到终点……”
“做梦了么?呵呵……醒醒啦,我有想带你去的地方,今天放学早赶紧去吧,日落会很好看!”他拉着我就往校门口走。出了校门我才想到书包没拿但也并不重要。
这是一栋废弃大楼。真神奇他竟如此帅气地站在这里。身体到处是伤口血已经流干。但他还活着。整个身体重新注满新鲜的金色血液。我们从他的脚开始爬,身体内部到处是落日的金色发丝,散乱地粘在各个脏器上。经过肠道、胃、肝脏、心脏然后是喉管最后抵达他的眼睛。我不确定那全世界最耀眼的脸此刻是什么表情。比起拥有这双除了虚假什么都看不见的眼睛,这具必须持续吸食其他生命的逐渐腐烂的肉体的我们,被擅自定义为无生命的他们,能被金色发丝抚摸内脏的他们,能看到肉眼永远看不到的表情的他们,让我实在羡慕。
“是不是很美!”辰徹感叹地往前走在最边沿处停下。他的背影融进了这片油彩里看不分明,我现在更害怕他会不小心跌落而没有心思再去注意那些发丝的拂动轨迹。
“不害怕吗?”我小声问,怕声音再大一点会有意外发生。
“害怕什么?太阳吗?还是?噢!我不恐高噢。噪音,虫子,鬼,数学老师哈哈都不害怕!就算掉下去死掉也不害怕。死,没什么嘛。本来照顾这个身体就很麻烦。但是能用这个身体和你说话,看见你,听到你的声音,吻你拥抱你,这些麻烦也不算什么了。没有食物的世界我一点也不害怕。没有爱的话,我受不了。”他声音越来越低蹲了下来。忽然想起之前和他讨论关于食物和爱的话题,我们站在这个生存条件的天平两端。我是食物,他是爱。那股反驳的冲动已经逐渐平息。如果跳出一个旁观者他大概会说要生存下去,食物和爱缺一不可吧。我坚持的生存说到底只是像照顾宠物一样饲养这具身体罢了,只是会呼吸的尸体而已吧。而他的爱又是什么呢?我不懂。没有食物的爱是怎样的呢?
“你说的爱到底是什么?”我走到他身边蹲坐下来。
“嗯……啊,真要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