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数学。”当蒋郁把菜端上桌坐下时我这么对他说。

“嗯。先吃。”他点头。

看着面前做得相当漂亮的菜，吃起来果然味道很好。

“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我问。

“很多。不过可以学。”

“蒋郁以后会考一个很厉害的大学吧，能去很远的地方。”

“我倒没想去很远。”他停下筷子盯着近处的一点。

“吃饱了。”我放下筷子。

“饭还没吃呢？”

“吃了很多排骨。”

“嗯……那现在回家吗？”

“做完作业再回去。”我起身把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拿过来翻找出作业本打算开始写。

“去我房间写啦。”

“有问题要问。”

“知道。你先过去我一会过来。”

把会做的做了之后就是发呆。盯着大片空白忽然感觉往后的人生说不定也是毫无意义的空白，自己好像早就失去了色彩。刚上高中时的那股活力逐渐消散，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一个确定的目标。没有目标的话该怎么活下去？

“很久没出去玩了吧？想出去吗？”女人对我笑。她总是笑，但她似乎并不快乐。我并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愿意让我出去，这句话或许只是引诱，为了找个惩罚的借口。所以我摇头。

“真乖。可总不出门也不好呢。去泡温泉吧？一家人一起。”说着她离开我的房间呼唤她爱人的名字。温泉旅行，结果这四个字只有“行”和我有点关系。她让我待在一间休息室然后我在那里冰冷得度过了一夜。冬夜静默地坐在窗沿，我们互相对望着。这里只有一张小沙发，坐倒是宽裕躺下来腿不能伸直，茶几上有一只精致的深色茶壶，我不清楚里面有没有水。我并不期待谁真的会来找我，她喜欢这种游戏。我只是规则之下的玩物。但比起和她待在一起独处要好太多。第二天感觉有点头晕身上又冷又热，女人推开门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不去找她。“哎呀，发烧了。不泡这里的温泉就太可惜了。”后面的事记不太清了。

“哪里不会？”蒋郁的声音冲破我布满蛛网的大脑。我恍惚地低头看着面前的作业本。他伸手拿了起来。

“这里你可以这样想……”他弯腰半趴在桌前讲解起来。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懂。大脑在拒绝一切。

“怎么了？”他似乎察觉到。

“困了。”我说。这时手表的铃声响起犹豫几秒接了。因为被提醒过“接电话”是必要的事。

“玩够了吗？”对面他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现在回家了。”

“我来接你。”

“我能自己坐车。”

“太晚了。等我十分钟。”

把那本依旧空着大半的作业本放进书包拉好拉链起身。

“谢谢。很好吃。谢谢。”经过他我往门口走，听见后面的脚步声我回头“不用送。”

“嗯。”他这么应着却走到我前头把门拧开，外面的楼道灯亮了。进电梯。出电梯。然后往小区门口走。他的脚步始终跟在我身后。雨这会变成了朦胧的雾气弥漫在各处。我蹲在路边盯着远处一只从角落走出的黑猫。它很快钻进一片树丛消失了。

“那是……你哥哥？”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是这样的设定。”

“啊？你……”

“我很好。”从他的语气里能听出一种隐隐的担忧，但这是无用的。他没再说话。头靠在伸出的手臂上盯着侧面的车辆，回家倒计时。终于一辆黑色车子停在我面前，我起身打开后车门回头跟身后的人告别然后坐进去。车缓缓开动。

“吃过了吗？”

“嗯。”

我开始睡觉。其实根本睡不着。她已经永远不能再控制我了。他呢？离开的话，去哪？哪里才有真的自由。不是已经约定好了吗……只要顺利考上大学就能离开这里，然后靠自己生活下去彻底和过去脱离。已经很久都没见到他了，他还会去那个天桥底下吗。这么想着不自觉朝外看去，那个是……虽然有点模糊但应该是吧！再往前就是天桥了！

“我要下车！”趴在窗口往后看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车这会已经移动到天桥的中心。

“怎么了？”他没有停只是车速放缓了。

“下车！下车！”

车停了。我迅速打开车门往后跑。一股混合着焦躁兴奋又有一丝隐含着失望的可能性的不安。希望他是！一定